霎时,朝上众人眼神各异。
多是鄙夷。
若这个沈君轻当真是随父姓,那么无论对方将来官途如何,都免不了被人龃龉!
这就是个污点!
也有替其惋惜的,这么个人才,本该前程似锦,鹏飞万里,偏偏被此事诟病。
真真叫一个可惜!
与所有人心情不同的是,凤珏在听完此话后,心脏又猛烈跳动几下,血液冰冷多年,似要一夕沸腾。
强压心头异样,将颤抖之手拢回袖中,努力平和出声:“年纪为何?”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顿生古怪。
圣上今日是要唠家常吗?
还是在殿试之上!
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表情甚是丰富。
“二十又四。”
君轻凤眸直视前方,依旧面无表情。
凤珏莫名心下一松。
忽的想起昨日皇卫查来的资料,由于政务繁忙,尚未来得及翻看,此刻竟些许后悔。
回过神,凤珏目光十分复杂落于君轻身上,心中更是涌起千言万语。
碍于场合不对,不能详问,只能作罢。
收敛神色,扫了眼手中之物,凤珏看向众人:“沈君轻策论甚妙,沉博绝丽,见解独到深远,当世大儒亦不过尔,甚合朕意,赐为金科状元。”
话落,众人齐齐看向君轻,眼神极尽驳杂。
君轻浑不在意,睫羽微垂,遮住眸底神色。
接下来,凤珏又点了文世昭为榜眼,柳瑞华为探花,剩余之人,由礼部监考官共同商议排名,当场宣读。
足足过了两刻钟才宣读完毕。
而君轻全程都被凤珏盯着,一错不错,生怕她跑了。
殿试结束,众人陆续走出大殿,只有君轻被皇帝留了下来。
众人对此深感疑惑,出了宫门,三五之人相聚一处,议论纷纷。
此刻,君轻跟于侍女总管之后,嘴角微弯,好戏终于要开唱了呢?
约莫一刻钟,君轻已至昭和殿,皇帝批阅奏折之处。
君轻前脚刚进殿,凤珏就挥退所有宫人,又瞥了眼侍女总管,示意她也下去。
侍女总管领命照做,走前深深看了君轻一眼。
人都走后,室内只剩君轻和凤珏。
凤珏照常坐于玉案旁,手中拿着一份资料,眸底晦涩。
半晌,忽的抬头看向君轻:“你父之名为何?”
凤眸犀利,似能洞察人心。
君轻鸦睫轻扫薄睑,淡淡出声:“沈宛。”
“啪…”
凤珏手中之物赫然脱落,覆于玉案之上。
手指微微颤抖,心脏狂跳,似要破体而出。
一时间,凤珏整个人有些失态。
轻抚心口,深吸几口气,足足过去一刻钟,才平复好情绪。
继而抬眸看向君轻,嗓音略有紧张:“你母亲名讳可有人同你说过?”
语罢,目光如炬紧锁对面之人。
君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抬眼皮,就这么直直看着眼前人。
凤珏心脏猛地高高提起,滋生忐忑。
须臾,君轻收回眼神,清冷道:“凤珏。”
“咣当…”
凤珏手边茶杯滚落于地,瞬间支离破碎,些许残渣溅到君轻脚上,黑白交映。
殿外侍女总管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心下不禁担忧。
今日殿试之上,陛下言行太过奇怪,这之中必有隐秘。
恐怕还不小呢!
转过身,眸露忧色,定定看着殿门。
而殿内。
凤珏坐于椅中,心情复杂,目光不曾离开君轻。
君轻神色如常,从袖中掏出一物放于案桌之上。
却不想,凤珏看清此物后,如同疯魔,伸手拿起玉佩,紧紧攥于手心,像是握住生命中最贵重之物。
“宛宛,朕的宛宛…”
君轻撇过眼,心中冷笑,若是真爱那人如斯,怎会亲手将其转送她人?
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天下已经有了,就想找回曾经为此丢失的一切。
若说为了野心放弃美人,如今急于寻回,又何尝不是一种野心?
只是野心过大,那就是贪心了!
以前贪的是江山,如今贪的是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