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过激动,高老太太皱脸涨红,缓口气继续指责:“你若是执意如此,就是罔顾祖宗礼法!此事我断不会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这种人决不能进我高家祠堂!”
语罢咳嗽连连,手绢之上一点殷红赫然而现。
高文博见状心下不禁担忧,赶忙上前就要给其顺气,却被高老太太甩了手:“你这个不孝子…咳…今日便把人给我送出去…咳咳…”
高文博闻言,目露挣扎,勺勺是他女儿,自是不愿退让的。
见其迟迟不曾出声,高老太太气笑了,眼角沁出老泪:“竟不知我会生出个这般不孝之人…咳…我真是对不住高家…咳咳…列祖列宗咳…”
手绢上殷红又多了几滴,看得一旁两名嬷嬷忧心不已。
高文博心里也不好受,前半生对不起怜雪,后半世难道要将女儿扔下不管?
他做不到。
闭了闭眸子,吐出一口浊气:“母亲身体不适,还是回房休息吧。”
语罢,目光落在两名嬷嬷身上:“还不速去给老太太请来大夫?”
“是。”一名嬷嬷忙急急推门而出。
门口丫鬟趁机朝内张望,正对上高文博黑沉的眸子。
“你等进来扶老太太回院。”
高文博命令出声。
几名丫鬟瑟缩一下,怯怯进屋。
高老太太眼睛从始至终盯着对方,心寒得厉害:“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字字剜心嘲讽。
“你要是把她记入族谱,我从此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这个人,我老婆子丢不起…咳咳咳…”
这话基本就是要绝了母子情分,高文博脸色更是难看:“您永远都是孩儿的母亲,求您莫要逼迫儿子。”
高老太太甩开走过来的丫鬟,擦了擦嘴角:“孽子!你个孽子啊…咳咳咳…”
丫鬟急了,往前走几步要去扶人,却再次被对方推开,高老太太指着高文博:“从此之后,你不再…”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瞬间昏厥过去。
高文博霎时一慌,赶忙命人将其送回院子。
不久后,一名老大夫抱着药箱气喘吁吁进了屋,缓口气,伸手探了探脉搏,半晌叹口气道:“老夫人年事已高,是万万受不得刺激的,如今这个状况很是棘手,恐怕是…”
下面的话,老大夫实在说不出口,开始拾掇药箱。
高文博心底一沉,出声道:“大夫,可否有法救治家母?”
老大夫摇摇头:“油尽灯枯,就算是用珍贵药材吊着也活不过月余。”
高文博听完,整个人陷入沉默,他…这是错了吗…
不过就是想弥补一人,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母亲与女儿,谁都不想负。
闭了闭眸子方出声:“药材就按最好的来吧。”
生老病死这类事,老大夫没少见,早已习惯,只淡淡点头:“好。”
语罢提笔写下药方:“早晚煎服一次,不可停。”
高文博伸手接过,明明纸张轻若鸿毛,此刻却却觉重如千钧,指尖微微收紧,递给下人准备去了。
而自己则是回屋换上官服,打算进宫请辞,四国朝会眼下是不能参加了。
他想留府多陪陪高老太太,算是最后尽孝,也算是…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