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应渊待其走远,叹道:“不想江啸竟能寻得‘断肠索’出山,当真神通广大。总算戚婆婆顾念旧情,尚能自行退去,不然这一战倒有些棘手。”诸人闻言大为惊异,雷畴天道:“这老太婆有多少本事,难道咱们还拾掇不下?”骆应渊摇头道:“武功高低倒是其次,这中间有些牵碍,对方既已离去,闲话也不必讲了。待得过会雨停,咱们加紧赶路。”
顾青芷心中好奇,问道:“爹,你与这戚婆婆从前有交情么?”顾铁珊叹道:“这事晚些再说不迟。不想自前日铜鲸帮寻上门来,便一路生出这许多怪事。他们要对付顾某也就罢了,何必编造出这等荒唐之言?如此一拨拨人马横拦竖阻,倘若戚婆婆所言不差,前路只恐尚有不少尴尬。”雷畴天道:“大哥休要烦心,距此只百十里路便到武昌,怕他玩甚花招?这些虾兵蟹将何惧之有?”顾铁珊苦笑道:“道士洑那些虽是小贼,陇西双鹫和戚婆婆却是成名高手。眼见来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倒也不可小觑。”
又稍稍过得片刻,六人见雨势稍缓,便即纵马前行,不多时来到樊岭西北的华容镇上。顾铁珊道:“眼看日头落山,咱们在镇上随意用些晚饭,让马匹歇一歇脚,喂些草料。往前五六十里就是府城,待入了江夏县,便不惧敌人再使甚么诡计。”几人当即在镇上一间酒铺打尖,少顷伙计送上饭食。
顾青芷腹中正饥,取过一个肉馒头便要入口,雷畴天一把拦住,转头问那伙计道:“这酒铺向是孙老头夫妇两个经营,你如何恁地眼生?”那伙计道:“孙老头上月举家回乡去了,这铺子是我家掌柜新盘下的。”雷畴天皱眉道:“孙老头回山西了?”那伙计笑道:“客官记差了,他老家却是徐州。”
雷畴天点了点头,猛地抬掌一拍桌面,手边一双木筷遽然射出,嗤的一声插入那伙计胸口,后者一声惨叫,向后翻倒在地。只听铮铮连声,铺中其余数名食客纷纷从桌底抽出兵刃将六人围住,那掌柜手提一柄单刀自柜板后跃出,冷笑道:“雷堂主果然好眼力!不知在下哪里露了破绽?”
雷畴天指着那倒毙在地的伙计道:“这人生得细皮嫩肉,右手掌心却有一层老茧,显非平日干粗重活所致,一望便是习练兵刃之故。找这等货色假扮店伙,当雷某人是瞎子吗?”那掌柜笑道:“堂主果然火眼金睛,是我等小觑了阁下。”雷畴天道:“你们行事倒也细心,问明了孙老头是徐州府人,却不知这老儿早年专好滥赌、输得倾家荡产,是雷某替他还清赌债,又给他本钱在华容镇上开这铺面。孙老头每年正月都要送两坛好酒、四十斤腊味到霹雳堂,他若要结业返乡,怎会话也没有一句便不辞而别?”那掌柜不解道:“一个卖酒的糟老儿,也值堂主这般照拂?”
原来那孙老头夫妇早年有一独子,当年在陕西追随雷畴天落草,山寨陷落时死于官军剿捕,雷畴天不忍见其双亲困顿潦倒,故而施以援手。此等当年聚寇掠盗之事他自是绝口不提,只冷冷道:“雷某做事几时轮到旁人操心?孙老头眼下还活着么?”那掌柜狞笑道:“原来这老儿是堂主的故人,倒是我等失计。雷畴天,识相的赶紧交出秘笈,否则送你几人下去同孙老头相会!”
雷畴天缓缓道:“大哥,孙老头虽跟咱们没甚交情,却因我霹雳堂而死,小弟杀这些人替他报仇,兄长可觉不妥?”顾铁珊道:“报仇虽无不可,只是此处同江夏县近在咫尺,你背负数条人命,日后恐有不便。”雷畴天叹道:“小弟血债累累,放下屠刀也难成佛。”话音未落,脚下已欺至近旁一人身畔,伸掌在对方胸口一按,那人连哼也没哼一声,口吐鲜血软软瘫倒在地。对方众人见雷畴天出手如电,同伴全然不及抵御便已毙命,个个大惊失色,各持兵刃守住门户。
雷畴天脸色铁青,沉声道:“咱们学武之人看中甚么物事,各凭本事巧取豪夺,原也没甚么大不了;孙老头夫妇却非江湖中人,何必搭上他的性命?你们行事如此下作,是哪条道上的小贼?”那掌柜道:“在下知两位堂主武功高强,故而出此下策,谁料雷堂主精明至此。不瞒几位,眼下外头尚有我等同来的几十名弟兄将酒铺团团围住,好歹要见东西到手。两位堂主若不欲见此处血流成河,不妨这便交出秘笈,咱们也不用伤了和气。”
雷畴天淡淡地道:“只须不是老子的血,管他成河成渠?”忽抬手从适才所坐酒桌上抄起酒壶,身躯向前一冲,已欺到那掌柜身旁。后者心中一惊,举刀横劈他腰间,雷畴天不管不顾,右手疾电般一探,已扼住对方咽喉,五指微一用劲,那掌柜两眼一黑,手中单刀登时落地。雷畴天一托他下颚,那人不由自主咧开大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