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宇星嗤笑一声。
陈千绞尽脑汁,既要稳着这个昏昏欲睡的信息来源,又得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套话,每个问题都深思熟虑。
进展意外地很顺利,事实上,两人聊至夜深,很大一部分对话,说是陈千汲取信息都并不贴切,池宇星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配合的程度更像是池宇星在发泄情绪,宛如厌倦极了正忙碌的事情,抓着好不容易遇到的发泄点疏解。
他激动又落寞,无力感让他变得更加无助,而陈千感同身受。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看着冒出来的刀尖扎在池宇元身上。他保护我,庇佑我,推着我做我喜欢的事情,然后为了护我最后一程倒在了来接我回家的路上。他是我哥哥,可我们的差距只有病房里的三分钟而已,他却默认我需要保护。”池宇元不知什么时候弯下了腰,脸被掩在双手掌心之间,“我读研究生是他托了我一把,可现在我连那个也没了……”
陈千凝望着他指缝里漏出的水光,一滴,又一滴,消失在布料之间。
他说他在事故的前一天和池宇元大吵一架,因为不理解池宇元的牺牲才那么做的,如今却无比后悔当初幼稚的自己。
这是池宇星的个人忏悔,但陈千在旁听席听得耳尖发热。
愚蠢者的故事如出一辙,犯的错也千篇一律。
站在被庇佑者的角度当然很难理解很多事情。
那些不被理解的部分是庇佑者倾尽一切做出的最大努力,甚至有时需要献祭自己才能做到。
不明白自己的弱小是原罪,抗拒被保护也是,有时的自作聪明更是火上浇油。
他们通常要等到一切不可挽回的那天到来,自己无可奈何被胁迫着成为庇佑者后,才能得到真相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