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木没能说出忍一忍就过去了,或是没事的,习惯了就好这样虚浮的话。他知道安慰的话说出来也根治不了问题,只会让这一切显得更加可悲,唇间嗫嚅着,只溢出一声:“宝宝……”
他只能看着画面里的陈千呜咽,颤抖着肩膀,和他用来捂着眼睛的双手,酸涩的泪自那之下渗出,划过皮肤掉落。
陈千的悲伤在餐厅欢快的音乐里有些格格不入,周围的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难以自持,纷纷侧目望过来,投以同情的目光。
陈千浸在情绪里,周遭的声音全都消失般,直到好心的老板娘轻拍他的肩膀,说着不太流顺的英语将手帕递到面前时,陈千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知后觉有些难为情。
他忍住情绪,接过印着蓝色花样的手帕,抽噎着道:“think you,and Sorry……”
“No,It'ok.”出乎意料的,她反驳了陈千的歉意。
看起来也并不介意陈千此刻的狼狈,反而像一位长辈关切孩童那般,亲切地在他背上拍了又拍,声音温柔地告诉他:“crying makes you feel better.(哭出来会让你感觉更好。)”
温和的动作让陈千忽然想到了他许久不见的妈妈,刚刚被生生忍住的抽噎在安慰下破了防,一下酿成了大哭,在她沾染奶油味的围裙中泄洪似的被释放出来。
她也没有阻止陈千,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孩身前,安抚他,聆听他的委屈和思念,哪怕他的诉说是用并不能听懂的语言进行的。
……
陈千在卫生间用那条蓝色花样的手帕擦干净自己的脸,整理了自己的形象。
这些举措聊胜于无,他看着镜中依旧狼狈的自己深深叹了气,又低头在包里翻找出了一副墨镜遮住红肿的眼睛后才觉得稍有些满足。
“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上学了。”刚刚的视频通话被转成了语音,陈千为此戴上了耳机。
“嗯,那你好好上课。”
池木黯淡的目光在手机屏自动熄灭的瞬间开始空洞,后悔和心疼充盈在心头,转化成了焦虑。
他带着钥匙离开了家,车子穿梭在夜色里没个停下的时候,一路离开城区往郊外去了。
深色的车影驶过年久失修,早已碎裂成块的路,一幢灰暗的破楼出现在车灯下。
楼前是倒了个七零八落的围墙,只有正前方的还立着,挎着一扇布满锈迹,摇摇欲坠的棕黄色铁门。
池木从铁门敞开的地方进了院子,这里连草木都不太生长,地上一片荒芜,偶有几处能看到灼烧过的黑色碳渍,皮鞋踏过一块漆黑的印记,走进了楼内。
脚步声在回廊里穿梭着,撞上墙后弹了回来。
池木点了一根烟,火光在指尖闪动,他问:“还是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吗?”
屋内只有一盏破电灯悬在天花板正中,风从失去遮挡的窗口刮进来时,那灯还要晃悠两下。
灯下是一套桌椅,很新,池宇星坐在桌边手里捏着副扑克牌正左右打着:“没有,这一批嘴特别硬,搞得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
角落里冒出几声呻吟般的呢喃,似乎是想引起刚到场的人的注意,好以此求救。
可他的算盘打错了。
池木吐出肺里的烟雾,在有几分透明的白色下,厌恶的眼神在那个方位横了一下,随后有人上前抓住了那人。
池宇星目送刚刚角落的人抹布似的被手下拖了出去,随后隔壁房间就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其间夹杂着几声微弱的救命。
惨叫一声比一声更弱,没多久便平息下来。
池木坐到池宇星对面,短短一截烟头被怼在桌面,他拧着眉盯着飘忽的烟,说:“我没什么耐心了,怎么样能更快?还是……要我去做那个吗?”
“你……”池宇星听见这话有些意外,沉吟一会儿后露出了然的神色,问他:“陈千又怎么了?”
池木声音淡淡,拿过池宇星手里的牌在桌面随手摆弄着,“闷着头跟池征斗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要送无辜的人离开才能保住他……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就算要去接他的活,不还是几年出不了头,跟我一样当小喽啰。”池宇星看着他将卡片在桌面横着一推,牌组散开。
黑色小丑被摆在正中,对面又被放下两张王牌。
“按他的意思找个助力托我上去不就行了。”
“王家二小姐?”池宇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