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把手轻轻搭在佛塔的木门上。
木门斑驳,依稀可见上面曾雕龙画凤,只是到如今也都脱落无几。
周边围着的石块覆着一层焦色,应当是经过大火焚烧,上面的浮雕布满刀剑痕迹,再也不复当年盛景。
危瞻碣静静地伫立在她身边,也不催她。
手沿着木门自上往下,粗糙的质感从她的指腹传到掌心。
陆昭昭张开嘴,停了良久,轻轻出声:
“危瞻碣,你呢,你为什么不在故事里?”
她语调轻软,藏在风中,一不留神便难以捕捉。
“因为,我在那场浩劫中身陨了。”
回她的同样是一道轻声低喃。
陆昭昭隐约能猜到这个答案,所以她不知该不该问,但危瞻碣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迟疑,他没有先开口,却静静地等着她询问。
陆昭昭向他的方向看去,仍是一副不羁放纵的模样,只是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凉更加实体化了。
孤魂千年,仅凭一丝残存的执念存世,这该是何等的孤寂荒凉。
陆昭昭收回了目光,推开了眼前的木门,吱呀声后的是塔内的灰尘扑面而来。
满目疮痍,四处残垣。
这是陆昭昭第一眼看见的景象。
按照危瞻碣先前所说的,塔内应当供奉着数不尽的佛像舍利,白玉阶,金佛像,铜钟鼓,极尽堂皇。
虽历战火,也曾被毁过,但也很难想象会是眼前的模样。
陆昭昭愕然,危瞻碣亦是。
他曾亲眼见过九镜塔最辉煌的模样,也曾见过塔毁道消,又或许他曾是参与乃至领导的人,可眼前的景象他也没想到过。
不知他心中可会生出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情绪呢?
“咚——”
悠长的钟声响起,顺着声响瞧去,声源来自正立于陆昭昭头顶的一口大钟。
那钟悬挂于塔顶,规模极大,千年的时光也模糊了它原有的光泽。
无人敲钟,它怎会突然响起。陆昭昭面色凝重,攥紧了剑柄。
“咚——”
又是一声。
陆昭昭挥剑,几道剑意向着大钟四周袭去,打在周边的横木上,横木被割成几段,重重砸在地面上。
也不是灵体?
陆昭昭心下疑惑。
在下一道钟声响起时,一道剑意如约而至,正正对准大钟。
“嘭!”
钟发出闷响,伴随阵阵余波钻入耳内,震的人头皮发麻。
灰尘土块簌簌落下,塔内格窗透进点点光线,照出它们降落的轨迹。
陆昭昭没有躲避,被灰扑了满身。鼻腔中吸入了些许尘埃,惹得她喉咙发痒,止不住地咳嗽。
“我看不出这塔有何奇妙。”
陆昭昭对危瞻碣道,危瞻碣点点头,绕着塔内环行一周,时而停下抬头看看,时而蹲下看看墙画。
走到一处,他停了下来,转过身朝陆昭昭招了招手。陆昭昭不疑有他,走了过去。
她在危瞻碣身边站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块凹下去的墙体。
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陆昭昭转头看向危瞻碣,只见他踌躇了一会,才开口解释。
“九镜塔,顾名思义,以塔内镶嵌的九面镜子闻名。其中八面朝八方,中间一面朝天。我本以为历尽浩劫,这九镜不是失踪便是毁坏,可方才绕塔一周,八方墙面依旧嵌有镜子,只是长年累月被掩盖了光泽罢了。可是,只有八面。”
陆昭昭再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补充道:“正中朝天的那一面,不见了。铜镜镇宅,塔亦同理,所以我们只要补齐九镜,或许这塔的秘密就能初露端倪了。”
“不错。”危瞻碣点点头,“而且这镜还不能是凡器。”
不能是凡器?
陆昭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道影子。她翻手拿出元绪镜,递向危瞻碣。
“此乃宗门宝镜,颇具灵性,只是先前被我弄裂了,不知能否勉强代替?”
危瞻碣看了眼,也不能确定,只能暂且一试。
陆昭昭看了眼边上的台阶,148级,直通顶端。
她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台阶靠墙修葺,顺着台阶往上,依稀可见墙上内容。
最先出现的,是雕着角花、兽面的壁画,线条狂放,图案粗犷,应当是用以寄托镇守之意。
往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