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是预言,尚有转圜的机会。但天命是命令,天命降下之时,吾等没有反抗的余力,只能执行。”
天命是一道枷锁,也是牵引傀儡的丝线。它会引着棋子做完它想做的事情,不容反抗,甚至更过分,它不容置疑。当天命降至天命台时,他们这些人便是身不由己的傀儡,直到天命完成,才能解脱。
“新天音既出,那么离新天命降临也不远了,”天帝说着看了一眼君泽,“青华,你看,即便真神灭了,这世界仍是别人掌中的玩物,没什么自由可言。”
君泽看着那束光,缓缓开口:“从前我一直在想,盘古真神一定比我们更清楚天命的存在。即便如此,他还是以己身化天地万物,甚至留了一缕残魂在世间。”
这缕残魂偶得灵气滋养,化了形。
“他知道一切,那又为什么要留下既无记忆又无神力的我在这世间?”君泽放轻了声音低喃,“离未真神不择手段地想回去,而盘古却反其道而行之,选了一条再无法后悔的路。如今我明白了,‘那里’对别人来说是归处,但对他来说或许是樊笼。所以他把自己留在了这里。而我是他落的一只眼睛,用来看看自己留下的世界后来是什么光景,是山河破碎,还是海晏河清。”
沙盘安静地映着六界的全貌。一只白皙的手伸进去想要触碰里头的东西,却被天命台的屏障挡在了外头,发出一声琉璃相撞般的脆响。
紫微帝君收回手,抬眸看着君泽:“你意已决。”
君泽回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倘若我随真神一同湮灭了,那也没什么关系。天音一事,还有你们在,总会有转机出现。”
一时无话。
“只是……”君泽想起些什么,迟疑了半晌,还是把话咽回了叹息声中,“算了。”
“暂不说这个,”天帝转了个话茬,“方才那小毒修总算是开口了,他说蒙虞去了天外之境。”
紫微帝君皱了皱眉:“这如何可能?”
天外之境只是个“传说”。许多修仙之人以为功德无量的人能够羽化后进入天外的世界,以续长生。但在场的这三人都通晓一点天机:有些鸿沟无法跨越,这里的人根本到不了所谓的“天外之境”。
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天帝道:“他如此笃定,不似有假。蒙虞不是受离未真神指使?莫不是他告知了蒙虞去天外之境的法子。”
君泽摇了摇头:“不,离未自始至终就是为了回去。若他知道,就不必费尽心思要毁掉这个世界了。除非……”
天帝这一刻也明白了,不由得遍体生寒。
“离未不确定那方法是否奏效。他是在拿蒙虞做引子。”
或许不止蒙虞。这世间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被蛊惑着成了他的路引,而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于六界之中。
君泽在天命台前站了许久。
天帝与紫微帝君已经先行离开了,天命台前空荡荡的,安静得如同浸没在了沉海中。他抬头看了一眼光束的尽头,一时间分不清那里是天穹还是深渊。
手指被什么轻轻扯动了一下,像轻快的脉搏。君泽这才如梦初醒地抬手看了一眼。
金色的丝线亮起了光,说明言昭在附近了。
身边的东西像是突然有了声音和颜色,君泽垂下眼无声笑了一下。
那老翁有句话说得不错。
皆是红尘客,何须自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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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浮生求果
心潮动
“第一天枢星,则阳明星之魂神也。阳明者,天之太尉,司政主非……”
文珺捧着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书册上的文字,神魂却早已飞到了天外。
天玑星君住了口,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文珺,叹了口气,两指一并化成了一道诀,打在了他额头上。
文珺“嗷”地叫出了声,委委屈屈地抬头看着天玑:“父君……”
天玑不为所动,一板一眼道:“你这般不上心,以后怎么接星君的位置?”
“你和母亲不是还好好的吗,”文珺嘟囔着,“而且,怎么还要学其他星君的品职?那也轮不到我呀。”
“……说不准,如今天界也不如以往那般安宁了。”
文珺见天玑面色凝重,不由得收了些心,问道:“父君这是何意?”
天玑合上书册:“自毒修损毁幽冥结界一事以来,六御帝君议事的频次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