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周身经络。
奈何桥那头的鬼差早已候着。一接收到阵成的指令,过桥的游魂当即随着他们的指引,分作两路,好似长河分出的支流,悠悠荡荡朝着阵中央走去。
进入明心境的魂魄,言昭不需要对他们做什么,只要以灵气滋养,不让其生出煞气便可。好在明心境灵气浓郁,足够撑到地府拓建完成。
地府忙得声势浩大,另一头,凌霄殿中席不暇暖,却是另一种隐秘的忙碌。
天命台那本手册上涂画的阵图,此刻分毫不差地高挂于殿壁之上。灵力绘成的笔触泛着清寒的流光。
阵图上的七座阵柱,已经悄然落定。
阵柱运作时,灵气过于浓郁,在周围卷起风,呼啸的声音通通传到了凌霄殿。帝后站在一片呕哑嘲哳的风声里唉声叹气。
天帝捧着折子,目不斜视:“你已经叹了三天气了。”
帝后:“我试过了,若没有阵眼,这七道柱子就是摆设,起不了引魂的作用。阵眼为死物也不行,与魂魄联系太弱,极难成功。”
天帝听她这话,刚拿起笔准备批阅折子,又搁下了:“你的意思是……要活的?”
可是此前也说过,神识或残魂撑不起这么大的阵。更何况他们是瞒着那人起阵的。
阵柱运作需要极大消耗大地灵气,这些欠的债,后面都要由守柱之人偿还。以那人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必然不让他们做这件事。
帝后甚至做好了规劝守柱人的准备。毕竟偿还的代价深重,任谁见了都会退缩。不过出乎她意料,她找到的七人,无一人推辞。紫微帝君更是直言:“累他一人独撑这么多年,你我终于能分担一二,岂非义不容辞?”
如今却在阵眼上绊了跟头,一筹莫展,急得帝后直叹气。
天帝知晓新引魂阵的威力,当即道:“不可,生灵入阵眼,焉有命在?”
阵眼本体连着引魂阵,魂魄却要强行牵系于外界。这种拉扯无异于受刑,而且牵系的魂灵越强,施加在阵眼上的力势也会成倍叠加。
帝后沉默片刻。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道:“普通生灵自然不行,若是仙者,倒可一试。”
天帝看她的神色,顿时明了:“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
帝后轻叹一口气,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笔。
墨汁浸透了纸背。
她在空白纸页上写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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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点头)师尊果然喜欢这种。
交心夜
言昭收到信时,已是夜半时分。
转移魂魄耗费太多精力,回九重天路遥且繁琐,两人索性回了东极境。
玉啸闻见熟悉的气息,从林中飞来,落在言昭身侧,蹭了蹭他的手背。言昭笑着摸了一下它的脑袋,随后回了自己的寝殿。
东极境的夜比九重天更静谧。言昭听了一会儿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打算解衣休息。窗边摆了一面长镜,他解到一半,在散落的发丝间看见一抹红痕。
言昭凑近镜子细细一看,锁骨上,腰腹上,都有。他愣了片刻,鬼使神差地想起今日慈济神君见到他时,眼珠乱晃的模样。
言昭:“……”
这下被雷劈的不止是慈济了。
他想过找机会坦白,却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言昭揉了一下锁骨上的痕迹,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不禁疑惑。
按理说,在灵池里泡了那么久,就算是伤痕也该消了,这痕迹却淡而鲜红,像是刚弄上的一样。
除非……
言昭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渐渐发烫。
……除非弄出这痕迹的人是故意的。
他思绪不禁飘走了,站在镜子前发呆。这时,搁在桌上的联络灵镜蓦地亮了,与烛火交映出虹光。字迹流转,铺成一封信。
言昭拿起灵镜,看清字迹后一愣。
来信之人出乎意料,信的内容也愈看愈心惊。
他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心口被那几行字填满,陷入了沉思。
“啪”的一声,烛火突然熄灭,随之而来的是门外轻微的一声扣地声,像是谁停住了脚步。
言昭回过神,凝重的面色顿时一收,指尖一弹重新燃起了灯,快步前去开门。
“师尊?”
君泽背对着明月,手里捧着一尊香炉。
“歇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