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正乐佚游等人的一众牌位后,从中取出了原本属于弦无双的那一枚,认真端看了良久,忽然抬手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顾年遐就坐在蒲垫上,静静看着他将那牌位砸得粉碎,然后拿畚箕尽数收起来,快步端出了祭仙堂,朝着路边随手一泼,碎木屑撒得到处都是。
晏伽仿佛还不解气,发泄一般踩了几十脚,彻底将那牌位碾成了一滩烂泥。
“混账。”他喃喃道,“上一次来就该如此的,我还存什么侥幸,以为他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悖逆祸乱。”
他彻底失望了,如今再回想起那个众人交口称赞的师兄,曾是何等的少年恣意、胸怀坦荡,却是一手促成今日种种的罪魁祸首。
或许乐佚游告诉过他,人心如长河,但也不只是如此。
人心应似长夜,晦暗如斯,却不堪直视。
【作者有话说】
阿晏看起来很拽,其实是个纯情到不行的小孩儿,最开始发现年年好像喜欢自己的时候,那种被初恋击中的小鹿乱撞,立马就“我不管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了,啧啧啧(ˊˋ)
要是师尊还活着,估计要起哄“哟哟哟哟哟我们阿晏怎么不好意思了哟哟哟哟哟xd~”(师尊对不起把你写ooc了,您大人有大量)
春水春池满
甘氏兄妹被安顿在了越陵山,居处隐秘,还有晏伽亲手布下的阵法,旁人难以近前。不过这两人也十分耐得住寂寞,大概是在神殿中几十年都熬过去了,这些日子也不算什么。
晏伽回越陵山的第五天傍晚,甘令闻和甘令望来山塘叩访他,倒是这一月来头次出门。
“你们派一个人说话。”晏伽未雨绸缪道,“我脑袋疼,两张嘴叽叽喳喳的,我死得更快。”
“那位徐宗主前日来了信,说金陵城学宫一事已查明,那六名学宫祭酒便是神殿其余六位使司。自学宫中搜出的祭酒往来书信,皆有神殿使司的仙印。”甘令闻道,“至于云锦城那边,据说城防使正在命人开凿冰墙,并且在城中大肆宣扬狼王之佑的说法,诱使费氏精锐弟子召引仙宠,不过此事已经被费城主按下了,眼下两方正在对峙。”
“此事我也听说了。”晏伽道,“费轻舟骨头硬得很,不会让步,云锦城那边暂且无须担心。”
甘令望:“还有,晏仙师,你胸口断剑碎片的摘取之法,我们已经有眉目了,不过还需一个人帮忙?”
顾年遐立即问:“谁?我吗?”
甘令望摇头:“是晏仙师的那位林师妹,她身承五眼天尊之位,在剔除碎片时,须得她从旁以天眼明视那枚碎片在经脉中的走向,我们才好用内力将其剥出,否则此事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那有了天眼呢?”顾年遐追问,“有几成把握?”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八成。”
“剩下两成呢?”顾年遐十分不死心,“还能想想办法吗?剩下两成,我能不能帮什么忙?”
“狼王殿下,在下说句不好听的,”甘令闻叹气,“你帮不上什么忙。”
顾年遐的尾巴垂下去了,他失落地“哦”了一声,坐回椅子上,眉间一片愁云。
其实这话说得也很明白,胜算颇大,那两成的凶险几乎可以不计。但顾年遐只在意这两成,哪怕是一成不到,他也会担心。
“另外还需一些制麻沸散的药草,稍后我写下方子,狼王殿下倒是可以去按方抓药。”甘令望见他忧心忡忡,便又道,“药材熬煮须严格按照时辰与火候,那位唐嶷长老精于此道,你可以问他。”
晏伽捏了颗梅子干丢进嘴里,满不在乎:“我命硬,死了多少回都死不成,别怕。”
一旦林惟竹知道此事,苏获和丘屏、凌绡那里就都瞒不住了,晏伽只觉得自己立刻成了一尊岌岌可危的泥菩萨,被勒令安分在山塘养伤,不准再胡来硬干。
“我不服。”晏伽终于忍不住抗议,“你们不让我出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你该庆幸钧儿现在还不知道。”苏获难得如此阴阳怪气,“否则你会被一天灌十碗药。”
晏伽随口问:“他到底做什么去了?连个信也没往回捎吗?”
苏获摇头:“当时他和你们同行,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先前那位桑掌门在越陵山时,钧儿倒是日日和他在一起。”
不过很快怀钧就赶了回来,晏伽一见他,便看出那股子掩不住的失魂落魄劲儿,忍不住问:“人追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