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日复一日地问自己,最后连魔族的肉身也化作尘土,由此聚成的执念却留在了獬豸角中,那就是我。”
顾年遐默默然许久,问:“你为何会出现在我面前?”
白狼道:“几千年过去了,竟然又有人问出和那位狼王同样的话——在你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而我和你一样,都渴求能有所解。”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顾年遐万念俱灰地说,“人间不是我想的那样,和晏伽说的也全然不同。”
“如果你真的已经对人族失望至极,在越陵山的时候,就一定会下手。”白狼说,“你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世间的样子与他带你看过的完全不同?为何恶意与仇恨能够如此扭曲人的心神?而当初神族与魔族的先祖,又为何会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顾年遐摇头。
“人心难测,不可丈量。”白狼说,“但魔族也会被阴翳遮蔽耳目心智,为情仇所困。法力、寿元,我们得来太轻易,却也因此懈怠己身,而人族从生来那刻起便拼尽全力地习得如何生存,他们的法力和学识并非天生,才想方设法集编荟萃、传承后人,所以人族能听善辩,会以史为鉴,也会诘问自身,这也是我们不如之处。”
“所以他们才绵延到了今日吗?”顾年遐轻声问,“人族狡猾、聪明又琢磨不透,坏起来又实在可恶,为何先祖们会被他们吸引,为什么……我也会被他们吸引?”
“因为他们拥有‘人性’,是神族、魔族生来便缺少的东西。”白狼说,“人性即在人心中,善恶有时,如月亮的阴晴圆缺。人性可以谱写出许多条路,善恶皆在其中,人间无数的光影与悲欢,便从此而生。”
“可是晏伽死了。”顾年遐说,“我不能原谅他们……我不能……”
“他也是人族,在你弄明白自己为何迷恋他之前,这一切都没有因由。”白狼对他说,“你可以屠灭所有的人族,因为你并不畏惧天雷的降罚。但倘若你真的这么做,却连自己为何要为了一个人族而屠戮其他人族都想不明白,有什么意义?”
“我不在乎。”
“相反,正因你在乎,也有所疑虑,才没有真的大开杀戒。”白狼说,“这也是那个人族教给你的东西,凡事并不是非黑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