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到第二天时,小猫已经能伸舌头舔点煮碎的鱼肉和鱼汤吃。
钟春霞来看一眼,放心了。
“知道吃东西就说明能养活,这猫和你家有缘,之前捉了好几只都没养住,其实就是在等它。”
钟涵喜欢小猫喜欢得和什么似的,还专门找出自己去乡里赶集时才会用的宝贝背篓,在里面垫上旧衣服,背着小猫到处走,生怕船上没人的时候它扑腾到水里去,单腿没劲上不来。
翌日。
天光大亮时,白水澳为着近在眼前的飓风,全数动员起来。
里正下了令,今日起片帆不得出海,各家精壮都要出力,互帮互助,拖船上岸,天黑之前,海湾里一艘不留。
“族老们发话,最早今夜就要落雨,都别磨蹭,早点把船安顿好就能早点歇息,晚一步被雨浇了,别怪我没提醒。”
有些话年年说,次次说,但一样米养百样人,一个村澳里照旧什么人都有。
有的勤快,有的懒散,有的麻利,有的拖沓。
一个飓风季,一个收春税,是里正最犯愁的时候,嘴皮子都要磨破。
老头子说完抹把汗,背着手去看汉子们拖船,今天刚开始,后面有的是他要操心的事。
拖船这事,钟洺跑不了,他是精壮里的精壮。
为此早早和钟家的汉子们汇合,先把族里的船全都拖上岸,若是还有余力和时间,再去别家帮忙。
木船可不是小玩意,沉得很,为此拖船有技巧。
前面拉纤绳,后面用力推,齐心协力,跟着号子用劲,最忌大家各干各的,东倒西歪。
只拖上岸也不够,还要往高处挪,不然大风大雨之下,一个浪头二层楼都高,卷上几回木船照旧遭殃。
一艘接一艘,比去海上打桩捕蛰还累。
一上午过去了,搞上来十条船,后面还有十多条。
甭管老少,全都暂时没了力气,死狗一样坐在海滩上,等人来送饭。
中午这顿因为是帮族里各家拖船,吃的也是族里的大锅饭。
粝米混着海货煮成一大锅海鲜粥,唏哩呼噜地灌上一碗,先混个水饱,此外还有一人一份事先蒸好,已放冷的鱼饭。
小子们都能吃,胃口大,一人六条鱼,用的是五层笼屉,不够吃还能添。
新鲜的鱼肉蒸熟后不散,肉紧扎实,筷子挟一大块送进嘴里嚼了咽下去,对于水上人来说这就和干粮一样顶饱。
讲究点的时候,会配自家做的豆酱,这会儿顾不上了,连筷子都没用,直接上手抱起来啃。
有那娶了亲的,家里媳妇或是夫郎细心,会专门送来吃食,给自己男人开小灶,有的送糕,有的送饼。
钟洺、钟虎这样的光棍小子没这个福气,只能眼巴巴地看。
钟虎望向远处,钟守财正和媳妇坐在一起吃饭,小堂嫂不仅把米糕捧到眼皮子底下,还拿出帕子给男人擦汗。
钟守财任她擦了几下,用筷子夹一块糕让媳妇先吃,可谓浓情蜜意,把他羡慕到烧心。
“阿洺哥,还是早点娶个媳妇好,你看守财哥,成亲一年了,看到嫂子照旧一张黑脸都笑皱了,和海葵花一样。我爹说了,你是咱们这辈年纪最大的,你得先娶,才轮得到我。”
钟洺无言。
他险些怀疑这是不是二姑和三叔他们一起商量的套路,当长辈的催自己成亲就算了,怎的钟虎也三番两次地提这档事?
“你和那个吴家……”钟洺忘了上次钟虎提起的姐儿叫什么,含混一嘴问道:“你们经常见面?”
钟虎摇头。
“没啊,她一个未嫁的姐儿,哪可能和我经常见面,不过赶海的时候遇见过几回。”
钟虎想到这个就傻乐,“上次我替她收虾网,她还冲我笑呢。”
单听这个描述,钟洺判断不出吴家女到底和钟虎熟不熟,可别是他这个傻兄弟一头热吧?
不过看钟虎的模样,在意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他不由问钟虎,“你为什么稀罕吴家姐儿,相中人家什么了?”
钟虎一本正经地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说不清,反正我就是想见她,遇上她就高兴,平常干活,想到她就有劲!”
“觉得她好看?”
钟虎摆手,“也不是,她好看,但不只因为她好看,我娘说了,娶媳妇不能只挑好看的。”
“那是觉得她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