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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的火车并不能直达秦淮,一路上陈皮走走停停。他用自己的双眼看宋白芷会沿途观望的风景,用自己的脚步度量宋白芷会在哪里停歇修整。
在即将抵达秦淮时,陈皮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只是陈皮心里很清楚,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白芷。是若无其事的当做不知道,还是质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
他究竟是想见…还是不想见…,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陈皮牵着大黑狗站在人潮涌动的鹫峰禅寺前,看着衣衫褴褛亦或是着装得体的香客从他身旁陆陆续续的经过时,都不约而同的打量了他一眼。
可陈皮始终没有踏上台阶一步。
他不信神佛,也不认神佛。
他想,如果世间真的有神佛,为什么能够对所有的苦难都做到闭目不见?如果真的有神佛,那他早该得报应了。
扫地的小沙弥见他陈皮一直站在台阶下,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试图和他搭话开解他。
陈皮听他说,世间总是喧嚣,人间总有污浊,佛陀说着皈依可得心安,可得超出世俗的解脱。
可是陈皮终究无法明白什么是皈依。因为他的心始终会是剧烈跳动着的,他有牵挂,有执念。
所以哪怕这个小沙弥说世间污浊,他也还是想一脚踏入这一滩浑水中。
他再次启程,问了好几个人后才找到属于‘楚落年’的宅子。他将大黑狗托付给了茶摊老板照看,自己找个了死角潜入了楚府。
和陈皮想的不同,府中没有门可罗雀,甚至没几个活人,冷清的可以。
他穿行过一个个西洋的人体摆件,挑开一张张穴位图,在府中慢悠悠的查看。不知不觉逛到了最后的东房。
东房是主人的卧房,他知道这应该就是‘楚落年’的闺房。不知是因为无人居住所以落了灰,还是这些家奴惫懒。
陈皮从窗户溜了进去
‘楚落年’的卧房很大,也很精致。陈皮很难想象,这会是她的卧房。
因为卧房看起来十分温馨,甚至算得上活泼,与现在的宋白芷截然相反。
陈皮捡起匣子中的布老虎转了转,似乎觉得有趣,又随手在书架处翻了翻。刚打开一面,陈皮就没忍住笑了一声。
那本带图的本草记早已泛黄,可打开的页面还是很新,能够看见主人用毛笔,大大小小的画了好几个王八。
陈皮又抽出好几本,无一例外,都被主人画了。除了王八还有小鸡小狗。只是后面的本子,似乎是她写的课业,被人用红墨水批改过。
陈皮将东西放回原位,感慨似的说:“我小时候是真的以为你很爱看书。”
‘也真的以为你生来就是冷心冷情的。’
“原来不是啊。”
陈皮将卧房简单清理了一番后便离开了。既然宋白芷不在这,那他也不会在这浪费时间了。
陈皮带着大黑狗站在秦淮南畔的柳树下,看着摆渡人往来。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兄弟,唉!对对!过来看看!我们的绳结,可漂亮了,还能刻字。我看你那平安符绣工精细,配根草绳多不合适啊!”
陈皮摸了摸挂脖子上的迷你荷包,上面的字符散发着鎏金色泽,在黑色的布料上更显贵气。
当陈皮解下平安符准备让老板更换时,下意识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段树枝,一条残破的布料,上面有四个血字。
陈皮眼瞳骤缩,缓了片刻后问:“这是什么字?”
摊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不过他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见陈皮掏钱,他也就大着胆子接过布条,将那变得模糊的字念了出来。
“长沙,红府…”
久违的,陈皮露出了一个算得上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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