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穿着件淡色的布袍,背负着双手,神情悠闲地在花园中踱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花园里的花。
何方进来的时候,他的视线才转了过来。
看到这双眸子,何方顿时有一种错觉,好像他昨晚潜伏进来所看到的一切荒唐,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断秋生就跟在老伯身后,此时却没了半点昨晚的威严,满脸都是恭敬尊敬之色,其他人亦是如此。
老伯还是老伯,他的表情虽淡,却有一种无比的威严,眼神中透着无比的自信。
老伯的身材并不高大,但无论任何人看到他,都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断秋生轻易架空权力?
老伯看到他,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这位朋友好生面熟,好像不久前刚见过。”
何方道:“不久,也不短,已有三个月了。”
老伯道:“上次你来,好像是来杀我的?”
何方点头,“不错,那次我失败了。”
他不愿在老伯这种人面前撒谎,何况老伯还认识他,说假话完全没有意义。
老伯又道:“这一次呢?”
何方回道:“这次是来交朋友的。”
“为什么?”
何方笑道:“因为我觉得和老伯交朋友,要比杀他简单的多。”
老伯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回头对断秋生道:“你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断秋生凝视着何方,微笑道:“可惜这位兄弟只愿意交老伯这样的朋友,否则我也很想多这么一個朋友的。”
何方却道:“总管言重了,在下其实也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可是好像有人不想让你我成为朋友。”
断秋生眉头一挑,“哦?有这种事?”
这时,四个人抬着两具尸体,踏进了花园之中。
何方解释道:“很奇怪,我昨晚从孙府出去回到客栈,这两个人就在半夜来刺杀我,死前还说自己是孙府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断秋生的表情,继续道:“我想孙府断然不会有这种人的,不过他们既然如此说,必然是有所图谋。这两人原是我住的那家客栈掌柜和伙计,那家客栈离孙府不到两里地,想来总管一定是认识的。”
老伯看着这两个死人,道:“你认不认识这两人?”
他没有回头,但断秋生已知道必然是和自己说的,立刻回道:“本来是认识的,现在却忽然又不认识了。”
老伯皱眉看向他,“为什么会忽然不认识了?”
断秋生道:“因为我忽然看到,这两人脸上都带了人皮面具。”
老伯又道:“你怎么能确定人皮面具下的脸伱不认识?”
断秋生道:“若是我认识的人,绝对不敢以孙府名义刺杀老伯朋友的。”
老伯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他又看向何方,“无论如何,既然有人以孙府的名义刺杀朋友,那就是跑不掉的责任,孙府一定会妥善处理。”
老伯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做到,他说会妥善处理,就一定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
这已经是江湖人士公认的事实,但何方经过昨晚的潜入,却开始有些不相信了。
断秋生虽然很恭敬,对老伯的态度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但有他在身边,何方还是不敢说明自己的来意。
老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回头吩咐道:“晌午就在菊花园设席,我要好好和这位朋友聊聊。”
桌上只有四个菜。
一盘烧香菇,一盘烧腊肉,还有一碗笋鸡脯和一叠花生米。
因为老伯说的是想和朋友聊聊,所以菜一上来,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何方坐在老伯的对面,却依然没有开口。
他看向四周,视线扫向那一片片菊花,以及一处处阴暗的角落。
这里隐藏的,有十二个人,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严寒酷暑,这些地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
他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忠于老伯,还是忠于断秋生的,他不敢冒险。
如果孙府已经被断秋生掌控了大部分,那么他说的每一句话,暴露的每一条信息,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他又想到石群,石群前不久刚为高老大送过一封信给老伯,那个时候的孙府,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
老伯忽然开口说道:“你这个年纪,正是该长身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