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飘出两缕灯火熄灭后的白烟?屋子里暗下来?只能看见人的轮廓ネ
花月睁着眼盯着帐顶上的花纹看了片刻?问他?"您除去将军府三公子?可还有别的身份?"
李景允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怔愣片刻?偏了脑袋不耐烦地道?"让你说自己?没让你反过来问爷ネ"
黑暗里花月笑了笑?用下巴将被子掖住?似叹似怅?"妾身没什么好说的ネ"
眼神沉下来?与黑夜相融?李景允很想发火?想把庚帖和铭佩贴在她脑门上?问问她同床共枕的人?为什么半句真话都说不得ネ
可是?他仔细一琢磨她的话?又好像明白了ネ
他不会给她说实话?那她也不会对他完全信任ネ
看起来柔软可欺的人?戒心重得不是一点半点ネ
转过头去与她一起看向帐顶?李景允吐了一口气?恹恹地道?"那爷可就不管你了ネ"
"承蒙公子照拂?妾身已是感激不尽ネ"她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轻轻软软的?像快入睡之前的低语ネ
李景允转过身拿背对着她?心想说不管就不管了?她都不担心自个儿?他何苦要多花心思担心她ネ
屋子里再无人说话?只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从深夜到黎明ネ
第二日ネ
李景允破天荒地醒来很早?殷花月前脚刚出门去?他后脚就一个翻身下了床?更衣洗漱?尾随她出门ネ
说不担心是一回事?但好奇又是另一回事?他往日都是醒了就想法子出府?压根没注意花月每天都在府里做什么ネ今日得空ネ打算跟着看看ネ
没别的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ネ
给自己找足了理由?三爷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ネ
天还没亮?那抹青色的影子在熹微的暗光里显得格外柔弱?她从东院出去?一路往主院走?没走两步就遇见了老管家?老管家给了她账本?她点头应了一句什么?一边翻看一边跨进主院ネ
主院里的账房是个极为复杂的地方?李景允在将军府这么久?总共也就进去过两回ネ印象里里面有成堆的账册和一群焦头烂额的账房?每个账房眼下都挂着乌青?活像是地府爬上来的恶鬼ネ
他看见殷花月若无其事地跨进去?眉间皱成了一团ネ
一个姑娘家?在这种地方搅合什么?
摸去后院窗边?李景允侧头往里看ネ
还是那群眼下乌青的恶鬼?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怀里都抱着厚厚的册子ネ可是现在?这群人竟然都围在一张桌子旁边?姿态恭敬地候着ネ
花月坐在那张桌子后头?手里捏了朱砂笔?飞快地往册子上圈着什么ネ一本圈完?有人哀嚎一声?又十分感激地冲她行礼?抱起册子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ネ余下的人如潮水一般围上来?纷纷把册子往桌上递ネ
李景允看得都觉得窒息?修改账目吗?那么多本?要改到什么时候去?
桌边那人神情很是专注?与在他面前的温柔低眉不同?对着旁人?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下笔干净利落?身上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冷?任是资历再老的账房?也只能恭恭敬敬唤她一声"殷掌事"ネ
没由来地觉得有点高兴?李景允抱着胳膊继续看ネ
前些日子上山春猎?她似乎堆积了不少账目没清?就算已经做得极快?也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看见长案本来的颜色ネ
整个账房里的人都松了口气?纷纷拱手朝她行礼?他以为她会靠在椅子里休息片刻?谁曾想这人只点了点头?又起身出了门ネ
卯时刚过?花月去了一趟厨房?厨房里的人看见她已经是熟悉得很?都不等她开口便迎上来道?"殷姑娘?今日厨房来了一批西湖鲜鱼?公子爷可爱吃?"
她在食材架子旁边站定?拿了一张纸出来道?"三公子不爱吃鱼?给他改成粉蒸肉ネ昨日的鸽子汤他一口没动?下次别往里放山药ネ早膳送粥过去?午膳多两个素菜ネ"
"好嘞ネ"厨娘点头哈腰地应下ネ
李景允靠在墙外听着?心想她还真是了解他?看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她还花了不少心思ネ
唇角不着痕迹地往上勾了勾?他吸吸鼻子?故作不在意地继续听ネ
安排好膳食?花月想走?可刚一回头?她就看见了小采ネ
作为传递消息的丫鬟?小采知道的事比霜降还多一些?此时看见她?神情很复杂?两三步走上来低声道?"您背叛了常大人?"
她的声音很小?又是拉着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