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盛冬回到了上泉镇,在李知行絮絮叨叨的追问下,和李知行讲了在西面断谷的攻防战细节,李知行有些感慨,说道:“哪里才能逃过这纷乱的世事?这次侥幸有地理优势,否则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是啊!有那么一刻,其实双方是在拿命堆,一方拿命堆城墙,一方拿命架云梯!生命都变得不真实,就像一棵草,一棵树,一块石头不值一分一毫。”孔盛冬想到当时惨烈的攻防战心有余悸。
“哎!好好珍惜活着的时间吧!“李知行经历过战场,到现在还对冷兵器的杀伐心存忌惮,心魔难以抹去。
接下来一个月上泉镇的生意慢慢回到正规,来往的商队也增加了不少。南面太原府诚商堂的茶叶、布匹和瓷器大量通过官道运送到上泉镇,诚商堂的商队转运能力又强,没多久云盛堂的库房堆满了各式商品。
冯老大来看了一下各商号的生意,和孙二哥商量,是不是可以把车马店的运货驮队再向北延申,向北不到三百里便是宣州城,那里也是北方重要的商品交易地,商品过去肯定卖的快,这样也能加快云盛堂库房的存货周转。
孙二哥说:“现在宣州属于幽州军控制,契丹在其四方都有军队出没,局势不是很稳定,商队从云州到宣州一路距离虽不远,反而较西面危险很多。原来虽然走了几趟,侥幸没遇到什么大险阻,但想长期运营这条商道实际上很不容易。”
冯老大思量后说:“我也知道!可是现在我们货源充足,出货量越大,对我们越有利。是不是也可以在宣州找一家商号,双方也按照西面津河镇西津商号那样代买代售,这样于双方都有利。”
“那便走一趟吧!我还带队,挑几人一起去一下。等谈好了合作商好,一切安排好再开始运货。”孙二哥应承说。
过了几天准备好,孙二哥、孔盛冬、冯五哥、梁安丙、张玄青、武大山六人六骑由上泉镇出发前往宣城。他们先路过到云州看了云盛堂分号,休息一晚后,直接由云州北门出城,踏入茫茫北方草原。
这时正值初秋,几人信马由缰过了几片丘陵山地,视线逐渐宽广,从第二日开始踏入草原深处。这一年雨水充足,草原的草场如同碧绿大海,风一吹起,草浪翻滚,青天碧草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路上遇到不少契丹游民,赶着羊群,骑着马。这些人也不似想象中对他们有多排斥,反而是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给他们指引道路。孔盛冬感慨普通民众好人占大多数,民族和国家的利益对立让彼此成了仇敌,长年累积恩怨,直至成为死敌,个体想法慢慢泯灭在了群体仇恨中,由此民族斗争愈演愈烈。哎!百姓都是好百姓啊!
在快到宣州前一天,他们被一群三十几人的军队拦住去路,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锁子甲校官,他们自报是幽州军山后八军的巡逻队,要检查所有途经人员。这些人很不客气,也不看他们的路引,强行翻了他们的包袱,还顺手抢了张玄青一些包袱里的钱财。
因为对方人多势众,梁安丙虽然被气的怒目圆睁,但孙二哥和孔盛冬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强行拉住了他。纠缠了好半天,他们才脱身,孙二哥离开这群人后骂道:“他们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地方团练营,可是这做派和拦路抢劫的匪徒有什么区别!”
孔盛冬不理解,便问:“他们也是团练营,那怎么如此没有管束?”
孙二哥解释:“宣州也长期处于战乱地带,当地豪强组织了团练营自保,吸收了很多突勒流民,契丹人、奚族人,慢慢成了气候,后来被幽州军收编,负责宣州外围的巡防。幽州军对他们也不加约束,双方算是松散合作关系,所以这才变成这样!”
张玄青气愤地说道:“我看他们战力不如我们团练营,只是仗着有好几个营,抱起团人多些,另外领军将领也不是个善良之辈,放任属下胡作非为,一点也不节制管束。”
“是啊!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村民猎户,没办法才经商,搞团练营保护自己;人家本来就是地方豪强保安团,这里又是安禄山起兵造反的老巢,民风十分彪悍、部族众多,一百多年来从未真正服从过大唐管制,何况现在这样的混乱局面。”孙二哥这些日子和李老夫子了解了不少宣州的过往,索性和大家也说说。
孔盛冬心中却想有这样一伙人在外围,通往宣州的商道不好走啊!而且这山后八军这么霸道,恐怕迟早会和云州河东军爆发冲突,毕竟双方有一百余里的地方几乎在共管共治,重叠管辖,不可能没有矛盾和冲突。
一行人边走边谈,又过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