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道边走边十分得意地说:“一般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银锭,平时的生意买卖根本用不上,分辨真伪无非是凭经验掂量重量、看看颜色,咬两口看看硬度,总不能看到银锭就用火烧、砸开看里外是否一致,我们这种银包铅铜做法,重量、外观几乎可以乱真,如果不是柜坊里的老先生上手,仅凭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李老夫子点头说:“这次也是我们的机缘,没想到道家的炼丹术加上铜矿场的炼铜工艺,竟然能弄出来足以乱真的假银锭!”
张三城道长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道家在炼丹一道上,早些年便有些旁门左道在市井演练点石成金、化水为银之术骗人,其实不足为奇,无非是银皮假胆加上变戏法。我只是提了个方子,铜矿场的管事大石头通晓炼铁,冶铜,他将这些手段杂糅进去弄出了假银锭。可是这方法可千万不能向外流传出去,会引起大乱子!”
李老夫子说:“这个道长放心,几年看下来,石铁匠两个徒弟的人品都不错,万不会私下去做这样的事情!”
张三城点点头笑了,问张老道:“师兄,不知道这些马贼拿了这些假银子去柜坊换铜钱会是什么结果?我们这样做不算作恶吧!?”
张老道沉思片刻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我们这也是迫于形势,没有什么对错,要错也是那些马贼错了,不该偷马;更进一步说契丹人也不该养这么多战马觊觎天下。这些事情怎么能讲清楚呢!我们造出假银锭骗来马,总比都杀了他们抢来马更仁慈吧?”
李老夫子在一旁听完张老道的话也说道:“三城道长,你只要明白这些马在我们手里总比在哪家军队里天天被军卒骑着杀人、征讨更好一些就行了,我们只是自保,不会主动骑马去杀人。”
张三城有些迂腐却很聪慧,马上听明白了师兄和李老夫子的话,轻轻点头同意,然后说:“福生无量天尊!但愿这些马贼经此一事,懂得安身立命不能靠偷盗抢掠。”
他们三人身后,张玄青和张风青两个小道士牵了三匹老驴跟后面,张玄青和师弟张风青偷偷说:“别听你师父的,有几个坏人变好的,即使变好也得是挨了世间的报应,不敢干坏事了!”
张风青点点头,很认可师哥的话,说道:“师哥说得对,惩恶扬善嘛!”
张三城偷听到了两个道童的话,回头说道:“要不咱们道观门口挂个‘替天行道’的帆旗算了!”
几个人听完都呵呵笑了起来,笑过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得来的这批马匹上来。
在上泉镇外,王豹和那群盗马贼分手告别,径直进了镇子。
圆胖脸盗马贼吩咐手下:“我们不进上泉镇,这里只有个小柜坊,怎么多钱在这里换太扎眼,我们直奔云州城,天黑前就能到,我和老三进去先换一半铜板大家分了,过两天再换另一半,兄弟们都能好好过个一两年。今天大伙都辛苦些,走吧!”
他们骑马赶在天黑前到了云州南关外,圆胖脸盗马贼和老三领了三个人,带了一个箱子,匆匆进了城,想赶到关城门前出来。尖下巴盗马贼只能和剩余的十五人在南关外几棵树荫下等着他们回来,每个人都在盘算着自己能分多少钱,情绪多少有些激动,围在一起吵闹着,恨不得拿了钱立即去办自己想办的事。
可是直到天黑城门关了,那五个人也没出来,尖下巴盗马贼和剩下那些盗马贼越等越心急,越等越觉得不对,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那五人拿钱跑了,扔下他们不管了。尖下巴盗马贼心里不安,先打开另一口木箱看了看里面的银锭,然后说道:“也可能是时间急,没赶上出城门,我们在这里等一晚,明日一早分人手进城找他们。”
眼看城门都关了,这些盗马贼也没有别的办法,各自盘算起来,一个个心怀鬼胎。这一晚上他们都没怎么睡觉,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城门眼看要开了,又都不愿意进城找老大和老三,生怕城里的人没找到,城外的人再消失了可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尖下巴盗马贼很懊恼,也没有别的办法,准备带着其余人一起进城。
正在这时城门开了,今日比平时早开了近半个时辰,门一开从里面冲出一队马队,领头的正是田司马和一个判官,田司马看到树荫下的那些盗马贼后,立即高呼:“上!拿住那些用假银锭的贼人!”
那十五个盗马贼还没明白过来,四十多轻骑冲了过来,持弩将他们团团围住。尖下巴盗马贼心里一凉,不由得想是不是老大和老三跑了,把他们卖给了云州城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