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许恪的声音轻缓,在黑暗里带来抚慰。
许清妙双手抱着被子侧身看向他,借着黑夜掩饰眼中担忧。
“怕你娘不喜欢我,怕祖母嫌弃我……”
她的话被他打断,黑暗里,许恪的手臂精准地绕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楼进怀中。
皂香味更浓了,她的脸碰到了他微凉的前襟。
半响,许恪都没说话,只静静地搂着她。
整个屋里安静的只有彼此心跳。
好一会,他略低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娘,不必担忧惧怕,我除了你不会有任何人,家里如果不想我绝了后便不会为难你。”
许清妙惊呼道:“哥哥,不可说这种话……”
一只干燥火热的手,精准地抚在了她脸上,吓得她再次忘了要说什么。
“别急,等我说完。”许恪停顿,嗓子压得更低,掌心笼在她的脸颊上没有移开。
“我不是说来吓你或者要去以此威胁家里,而是事实如此。我从小就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旧疾,出现在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必须一尘不染整齐划一,如果不行我就会非常难受。”
“最初的时候还只是这般强迫自己,慢慢的我发觉我厌恶跟人接触,特别是有特殊气味的人。情况越来越严重,但只要不直接碰触我还都能忍受,直到祖母将通房塞进我房里。”
似是想起了什么很难受的事情,许恪的呼吸加重了。
“我没碰她,但将人送走后,却呕到眩晕,那时我确定了自己不正常。”
许清妙从没想过这是一种病,她见到的许恪总是干净整洁、细致到手指甲都是短短的,没有像时下郎君流行那样蓄甲,在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的礼教下,他也特立独行剪的整整齐齐。
她不由细细回忆,见过祖母搂着二哥三哥亲热说笑,却从不见他靠近,难怪祖母抱怨他冷清。
她跟他的回忆,大部分都是发生在宅子里,她记不清他有没有跟其他人碰触。
却不由再次想起,那年大雪里失足落水,他用梅树枝救了她,再然后是他脱下棉衣裹着她抱回屋里,那时候的他也有难受吗?
她记不清了,但又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三年后刚醒来的早晨。
许清妙的侧脸贴着他的掌心,望进他的眼底,明明漆黑一片,却意外地看清了对方的眼睛。
漆黑明亮,目光如炬。
“可是那天早上......我身上有痕迹。”
许恪紧了紧双手,搂着她低声道:“我也很惊讶,但不管是怎么做到的,我都很高兴。”
许清妙不由点头,也替他高兴,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其他。
“睡吧,再不睡我怕自己吓到你。”
许清妙将脸埋进了被子里,躲开了他火热的掌心。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
许恪看着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的人,无奈笑了。
他恐怕又得像三年前一样重新和她建立男女之情了。
*
不知春雨几时歇,落花满地鸟鸣涧。
风和日丽的几日悄然而过,果然如许恪所说安然无事,王氏和老太太都没找她麻烦。
即便他们很快会回京,她还是决定每日往王氏和老太太院子里请安。
老太太虽然不太待见她,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来来去去叮嘱她早日有孕就打发她回去。
王氏待她也瞧不出任何芥蒂,亲亲热热地与她说话,只是每次都会让香云伺候在旁。
这一日早膳过后,她陪着老太太和王氏在院子里赏花,随行伺候的小丫头一个个穿得鲜艳穿梭花丛间。
许家后院占地数十亩,院中有山有水还有楼阁华亭,移步换景,亭阁呼应,四季景色各不相同,足够内宅女子游园赏景。
老太太看着满院春色笑道:“去,都给我去扑蝶采花,热闹热闹,自从姑娘们嫁了人这院子里就不见了热闹。”
许清妙暗道短短三年原来妹妹们都出嫁了,四妹妹跟她同年,五妹妹差一岁,如今她在这院子里是一个要好的姐妹都没了。
许清妙扶着老太太在亭中坐下,王氏依着栏杆赏鱼,没一会也坐回了亭中。
“三娘想玩便也一起去,不用陪着我们。”
许清妙想玩,但不想跟不熟悉的丫头们玩,她仔细看过与她相熟的丫鬟基本都不见了,只有身边的鹊枝还跟着她。
仅仅三年过去,她却有种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