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有风,风过脸上,似百蚁爬过。
望了一眼镜中披麻戴孝的自己,我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头,便缩着身子走进了那个堆满了花圈和挽联的灵堂。
灵堂的正中央,摆着一口二米长的红漆棺材,血一样的大红色,红的触目惊心。而正对面的灵台上面摆着一些祭品,祭品的上方靠着一个两边挂着黑布的遗照,照片中央的年轻男子,五官似精雕细琢般的完美,那黑白的轮廓在前面蜡烛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生动,随着门外那股时有时无的风的吹动,烛光晃在那男子的脸上,竟然有种表情微动的错觉。
咽了咽口水,我绕着棺材走到了遗照的面前双手合十嘴里念着有怪莫怪,鞠了三个躬便抬起了头。对上了照片上男子邪魅的桃花眼,我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那张照片很大,虽然是黑白色,可是刚刚我站在门口的时候足够可以看清他所有的轮廓哪怕是睫毛倒影的弧度。我清楚的记得,那男子的视线是望着前方的,可是现在我站在了遗照的左边,居然对上了他的视线,而他黝黑的眼珠明显的往我这个方向倾斜着。
莫非是我眼花?!这半夜三更的,在灵堂又是在这个死者的头七眼花,是不是太诡异了?!
想到这里,我小心翼翼的倒退着,试图绕回门口看看遗照是否有古怪的时候,却发现当我慢慢的往右边移动的时候,那男子的眼珠子竟然跟着我一起移动。
见此,我身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而后下意识的转身就跑,却没有想到一下撞在了棺材上,那原本很厚重的棺材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我撞开并且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横着断成两半。
当那巨大沉重的‘唝咚’声在灵堂响起,伴随着一阵冷风卷裹着一片叶子吹了进来,却‘哐当’一声带上了两扇敞开的门,灵堂天房梁上面的灯瞬间冒起火花,闪了许久便‘啪’的一声熄灭了,只剩下灵台上的两只蜡烛随着门缝钻进了的风凌乱的摇摆着。
见此,我的整个头皮都炸开了,腿脚无力只得靠在棺材上才能撑起身子。而我的眼睛想要望向别处却情不自禁的望向那张遗照,却发现照片上的男子不仅死死的盯着我,而且嘴角还高高的扬起,扯开一道诡异的弧度。
再也抑制不住,我尖叫着转身就怕,可是脚刚抬起来,一个冰冷的东西突然缠住了我的手腕。低下头,看到一只枯瘦苍白的手从棺材里面伸出来,正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
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我睁大眼睛望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而后那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慢慢的转了过来对着我裂开了嘴,露出了光秃秃的牙床。
“小姑娘,既然你这么愿意给我披麻戴孝,不如下来陪我可好?!”
男子说到这里,大笑起来,一股腥臭的脓血突然从他的嘴巴涌了出来喷到我的脸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我的身体便突然落空,瞬间便坠进了棺底的黑暗之中……
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早已经是满头大汗。看着床头柜上不停震动游走的手机,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急促起伏的胸膛。
又是梦!自从做了哭灵人这个行当,我几乎每次都在哭灵结束之后,连续好几天晚上都做同样这个噩梦,一样诡异的场景,一样那个躺在棺材里面千古不变的男尸。可是,没有办法,我不想做这个和死人接触的行当,却因为生活所迫,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我叫陈多多,二十二岁,是一个职业的哭灵人,一个听起来很晦气,可是哭起来就能来钱的行当。
像我们这个行业,没有规律性,不像那些上班族朝九晚五到月拿钱。我们有时候,一个月等不到一个活,吃泡面啃馒头的日子多了去了,可是只要遇到一个大户,哭一次半年都不用上班。不过,这样的机会,基本一辈子才能遇到几次,而我一次也没有遇到过。特别是现在,不宣扬封建迷信,所以那些有钱人根本不兴哭灵这一套。
说来真是奇怪,别人都盼着平平安安,我们却盼着多死点人,因为死人越多我们的赚钱的机会也就越大,虽然这个想法很缺德。所以,只是想想啦!我们还是喜欢去哭那些自然生老病死的逝者,至于那些意外死亡尸体七零八落惨不忍睹的,加多少钱也是不肯去的。
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小宝’两个字,我烦躁的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将手机接通放在了耳边。
“李小宝,我警告你!我最烦别人在我睡觉的时候吵醒我!如果待会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一定把你另外一颗门牙也打掉!”,我躁狂的对着手机一阵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