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徐姜那道清朗的声音,下一秒便在这厢房中响起。
薛郎闻言手中力道骤然一松,那张染了些血渍的脸上终是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躺倒在榻上。
他身体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他却毫不在乎似的。
浑身松懈下来后,他也发现了自己此刻的窘迫,薛郎费力地颤抖着手将染血的被褥往身上扯,似乎想要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将自己不堪入目的身体给遮住。
一旁的柏枫看不下去了,他握紧拳头紧咬着牙关,将头转向一边。
“咳咳。”
仅仅微微动了一下,薛郎便觉得周身剧烈的痛苦如潮水一般要将他淹没,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可他.....还有事没做完啊。
薛郎猛地一咬舌尖,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徐姜,话语中尽是真诚的恳求。
“大人,在下还有最后一件事想拜托大人。”
他捂着唇咳嗽两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怕是不成了,咳咳...还劳烦大人将我尸身处理了...”
“切莫让...让颖娘看到在下这副模样,不然她定会难受。”
“劳烦大人...”
“若是大人...找到了颖娘,还请大人告诉她,在下死了。”
说出这些话似乎是耗费了他太多的气力,只是他话语中尽是诚恳之意,不禁让人为之侧目。
话落,像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般,他眼中已是无憾之色,低低的喘着粗气。
面上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坦然赴死。
就在此时,他的面前出现一双修长的手,薛郎怔愣一瞬,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向徐姜。
徐姜摊开手,手中正躺着一颗光滑的药丸。
“有什么话,你亲自对她说吧。”
薛郎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摇了摇头闭上眼,虚弱地轻轻推开徐姜的手。
“不必了,在下已是将死之人。”
厢房安静了一瞬,仿佛能听到血滴落的声音,男子蜷缩在这小小的厢房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死意。
不仅仅是身上的伤势,更多的是他常年被压抑的精神上的绝望,赫然死意已决。
“死了容易,活着才难。”
薛郎骤然睁眼,视线看向徐姜的方向,见对方眼中并无一丝鄙夷,反倒是平淡得不像话。
他喉咙动了动,终是接过徐姜手中的药来。
他想活啊!
以前,他活着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救颖娘,救她!
为了活着他连畜生都不如也无所谓,他不怕世人戳他的脊梁骨。
可是,他拖着这样的残破之躯,他怕,怕心爱的人见到自己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如今尘埃落定,他本可以一死了之。
却...不知为何他不甘地睁开了眼睛,心中回荡着徐姜的话。
他又贪心了,担心若是颖娘一个人过得不好,有人欺负她该如何。
他不再动摇,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入口中。
感受着身体中流过的暖流,他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昏倒了过去。
徐姜转身离开,让手下将这个府中的金人全部绑了,随即又吩咐士兵将伤者全部转移,转移到伤者处统一救治。
随即,她翻身上马,找了一个知道姬玉宅所在的百姓带路,随即带着众人赶了过去。
带路的是一个佝偻着腰骨瘦如柴的老人。
他因为做的一手好饭,这才没有被金人给杀了。
否则像他这般年纪的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于金人而言就是浪费食物的牲畜。
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有机会在城中送饭,知道姬玉宅的位置。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沿着这条街道一路朝着里面走去。
一路上,老人老泪纵横地讲述着关于姬玉宅的一切,他一边说一边叹气,似乎要将心中的无可奈何诉个干净。
直到他们的身影停在了一座最高的阁楼面前,老人的身子越发的佝偻了,终是开口。
“大人,这里便是姬玉宅了。”
周围挂着红绸垂落,姬玉宅的大门紧闭,隐隐能听见其中的乐器弹奏的靡靡之音。
徐姜二话不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