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小壶水,倒入盆中,烫热了巾子,拧干水后,将还飘着水汽的热巾子覆盖在脸上。
他这遮掩容貌的药膏,是擅长医术的梅嬷嬷采集冷宫中的草药,调制而成的,故而每日都要洗睡前洗去,直到第二日起床后再重新抹上。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多久,青令已经记不清,反正从他记事起,他便日日如此,从未断过。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青令便取下了脸上的巾子。
如果说青令之前的脸是一张平庸得想不出什么更多形容词的脸,那巾子移开的瞬间,出现的却是一张美的想不出形容词的脸。
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可就是感觉全然不同,巾子移开的刹那间,仿佛这昏暗狭小的屋子都跟着亮了一瞬。
尤其是眼角那颗红色泪痣,愈发艳丽得灼目,似在雪地晕渗开来的血珠。
倘若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在,绝对会被这一点朱色吸引得舍不得移开眼。
可青令则没有低头往盆中看一样,哪怕在端起水盆时,视线不经意扫到波澜渐平的盆中,他也马上似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立马慌乱撇开。
使用过的洗脸水,青令也没有选择倒掉,而是收集起来,另作他用。
明天又要去打水了……
瞅见缸底薄薄的一层水,青令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的生活用水都是青令每天去几座宫殿之外的一处水井打好,然后再全靠自己一个人一点点提过来的,每次提水,往返来回足足要一盏茶的时间,所以青令不敢浪费。
因为水不够,他只烧了一点热水,简单擦了下身子,他用水十分节俭,沐浴只用水擦身,而且大多是隔一天才擦这么一次。
至于像其他太监说的那些权贵每次沐浴要奢侈地烧一大浴桶的水,青令则是想都不敢想。
因为怕水凉得太快,青令没兑太多热水,故而巾子擦过,把他雪白皮肤都蒸得泛起红来。
只是擦到自己后腰那处伤时,青令又再次被疼得脸色发白。
平白无故遭了沈元聿一脚,青令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并且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见对方了。
只是……
青令心中也有些奇怪。
那个欺负他的少年和他的同伴这么讨厌他,应该不是他们救的自己,那么又是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跳进冰冷的湖里,救的他呢?
青令依稀记得,在他沉入湖底深处,意识涣散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他的腰,将他抱出水面,可之后更多的,他也都不记得了。
那个救他的人是谁?
回到自己房间,青令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口干倒了杯水往嘴边送,唇上却猛地一痛,他伸手轻轻一摸,惊讶地发觉自己的下唇不知何时破了个极小的口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了下,因为已经开始结痂愈合,连方才洗脸时都没有发现。
青令想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想明白自己嘴上的伤怎么来的,遂放弃。
已经钻进被褥,迷迷糊糊困意袭来的青令又想,也不知道今天跳进冰湖里救他的那个人是谁,以后有没有机会再遇见,他当面感谢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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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已将翠羽仙鹟送到李御医手中,请他不惜一切为之诊治,另外,方才鸿胪寺果然又派人来打探这翠羽仙鹟的去向,属下便按先生之前交代的意思,告诉他们仙鹟还暂未找到。”
止步于书房门口的侍卫抱拳躬身,恭敬向书房里的人禀告情况。
书桌前一道一身身形颀长的身影,身影温润如玉地道:“很好,你下去吧。”
待侍卫恭敬退下,莫与朝顺势看向静坐在书桌后的高大身影,“殿下派人暗地里放飞那翠羽仙鹟真是一石二鸟,既让负责此次外宾接待,并且有意与南业国交好的禹王一派与南业国结下梁子,又趁机让南业国必须求助于我们,只是微臣有一事不理解,为何我们已经找到了那翠羽仙鹟,殿下却不将其立即还回去?”
房间内烛火摇曳,衬得坐在书桌前的身影投射在身后墙上影子宛若一座不可估测,不容挑战的深山。
“南业国国内现在正处于夺权之际,本次使臣队伍里亦有两方人马,双方来此也是意欲结盟,现如今来求助于我们的,不过是其中一方,另外一方尚且未动,如若我们现在交出那翠羽仙鹟,便相当于是站了他们的队,此时出手,并不是最佳时机,再者,”
沈长冀半张脸被烛火出锐利沉稳的轮廓,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