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的几日陈大有根本就没机会遇到沈炼辰。
因为袁克文来了上海。
当然了,沈炼辰也有故意不见这厮的意思,因为他觉得,我都把火放起来了,你在这个节骨眼还和我频繁联系,算是搞什么嘛?
另外,戴雨民遇到袁克文的当晚并不顺利。
袁二公子除了旅途疲倦,精神不济的原因之外,他对戴雨民的印象并不好。
说起来戴雨民真正是冤枉。
袁克文在袁世凯称帝前的日子里,受够了“太子”袁克定的各种构陷排挤,这其中袁克定手下的“军情”类人员对他下手最狠。
国破家亡半生如梦,本心就反对父亲糊涂行事更无心权势的袁克文,从此对政治彻底的敬而远之。
当张仁奎介绍这是南京来的戴雨民后,袁克文就冷下脸来推辞一句身心俱疲,直接上床去了。
戴雨民顿时傻眼,满腹的套路都给憋着没辙。
张仁奎也很无奈,倒是沈炼辰不觉得稀奇。
了解袁克文一生巨细的沈炼辰其实对此早有预感,他居然还有心情逗戴雨民说:“要不要我去把他拉下来?再不然我挤他床上去,他总不好意思不理我了吧。”
戴雨民哭笑不得的道:“你别胡闹。”
张仁奎也哀求:“韩老弟,使不得,使不得。”
要是沈炼辰真的生拉硬拽的把袁克文弄出个好歹,或者当真挤去袁克文的被窝里纠缠,消息传出去的话他张仁奎的一生名望也就完了。
这个人他丢不起!
可是事情该怎么办呢。
他垂头丧气出门后,沈炼辰却没上车,他和戴雨民道:“处座,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
“你行吗?”戴雨民其实抱有希望。
“试试吧,再不行我做个恶人,你来回旋都行。”沈炼辰说是这么说,当然不会真的折腾他很敬佩的袁克文。
当晚沈炼辰就在张镜湖家睡下了,张镜湖很老派的还想给他安排了个丫鬟用用,沈炼辰自然禽兽不如。
次日,上午十点左右,当袁克文洗漱停当,在佣人的带领之下下了楼,他刚到餐厅就见昨晚和戴雨民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正和张仁奎闲聊什么。
袁克文不由皱起眉头,又拔脚要走。
“回来。”沈炼辰喊他,张仁奎直接都没法说话了,放眼袁克文这一生,也就两个人曾对他呼来喝去过,一个是他爹,一个是欺负了他半辈子的哥,除此之外哪个敢和他说声“回来”的?
所以袁克文也懵逼了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沈炼辰冲他很得瑟着:“皇二子你欠我钱啊,看我就跑。”
“你说什么?”袁克文顿时大怒。
皇二子这个梗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当年袁世凯要称帝前,他给他大哥逼的没辙后,索性刻了个皇二子的章,表示自己无意太子位。
这件事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做下的,且没多久他就将那个章毁了。
时隔经年,居然有个小辈这么称呼他,袁克文脾气再好,不炸才怪。
沈炼辰玩的就是套路。
人和人的交往从来这么奇怪。
就好像泡妞时,你对菇凉各种跪舔人家说不定还瞧不上你,你要是没事就和她斗嘴吵架,不好意思,人家说不定还就习惯了有你的存在,等你哪天突然消失,你猜她会不会想你?到时候你再出现…
前提是人家不讨厌你。
好吧,话扯远了。
沈炼辰见袁克文搭理他了,虽然态度不好,这厮却心满意足的很。这就指着张仁奎然后再圈向自己,口中道:“主人家还在这里,你是客人我也是客人,你见我就跑,莫非是欠我的钱?”
“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夸你呢,世间有几个人面对权势毫不动心,还对时局有那般清醒的见识,偏偏生有一副闲云野鹤的性子。你真正是个率真无为,遗世独行的大写的人。我本很仰慕你,结果你见我就跑见我就跑,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和我打架?”
三十九载了!哪怕算上小时候,袁克文都没听谁和自己约架的。
张仁奎在边上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俊不禁一口茶喷了沈炼辰半身。
沈炼辰仓皇跳起嚷嚷道:“我正和他吵架呢,仁奎公你故意的吧。”
张仁奎赶紧用袖子给他擦拭,同时笑说:“韩老弟,袁公子,两位都是性情中人,何苦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