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热,张炮儿额头却见了汗。
江南春客栈的东跨院雅静得很,白墙黑瓦,墙面雕空镂花,完全是徽派建筑风格,正合了江南四侠喜欢的调。
张炮儿拜访江南四侠,说明来意后,发现这江南四侠丝毫没有自己那种听到巨款的狂喜,老大“笑江南”杜万春停下手里转动的铁胆,开了腔:“炮子,你当年在江南也是一炮一个响的人物,后来砸了眼,开了不改开的人,才闪到北方。我说,你又砸了眼了!”
“啊?”张炮儿道:“四位老大,我炮子当年砸了眼不假,可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些年兄弟我谨慎着呢,怎么砸了眼?”
“俏江南”杜美美瞪了张炮儿一眼。这杜美美是杜万春堂妹,虽然年过三十,风韵犹存,想当年,那是江南武林一朵带刺玫瑰,不知迷倒多少人,不知刺伤多少人,张炮儿当年也曾拜倒在杜美美裙下,只是不曾入得法眼,成为入幕之宾。
杜美美道:“炮子,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我看你猪油吃多了,有点儿蒙心。”
这话要道别人说,张炮儿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独独对杜美美,那是第一个怕,第二个爱,虽然人家不曾爱他。
张炮儿道:“妹子,有什么说法,给哥个明白话,让哥心里透亮透亮。”
杜美美用一把锋利的解腕刀剔着指甲,慢慢的道:“咱们都道的,郑三炮被做了谁不知道?这幕后的人谁不盘盘根儿?”杜美美乜斜了张炮儿一眼,问道:“你知道这个李易什么来路吗?”
张炮儿下意识问道:“什么来路?”
杜美美道:“这李易据说是山西新襄富豪,据山西道哥们说,这个李胜勇在山西有个外号:镇山西!后来降了级,叫镇金州,再后来自己只认镇新襄!你可知这李胜勇武艺如何?”
张炮儿道:“高手的高手,一根普通棍棒,能破郑三炮横练功夫的,天下屈指可数。”
杜美美冷笑:“屈指可数也未必,不过说李胜勇是高手高手肯定不假。可是他不敢叫镇山西的原因,据说只是他几个外出哥哥说,要回去揍他一顿,省得他嘚瑟。”
张炮儿一激灵,“美美你的意思是,他们至少还有几个李胜勇更彪的?”
杜美美轻蔑的道:“好叫你知道,据说李易有几百个这样家丁,李胜勇只是其一个。而且应该是不太成器的一个,不然不会给他扔下,什么执事没有。这保安是他最近几个月得了李易许可才搞的。
炮子你琢磨一下,几百个武林绝顶高手,在李易手下服服帖帖,说李易不会武艺,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张炮儿颓然的靠在椅子,擦把冷汗道:“我也不信!”
杜万春道:“人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易家资百万,自己家又有现成的百高手,出门这么自己一个人招摇过市,也不怕绑票打闷棍,事要反常必有妖,那只说明一样,这李易根本不怕绑票,不怕打闷棍,李胜勇这些人觉得李易用不着保护!无意暴露的消息已经很明白了,炮子,还用我再多说吗?”
张炮儿道:“我明白了。几位老大,我砸了眼了,回见吧。”
杜美美道:“且慢,事情也未必不可为。”
张炮儿今天这天堂地狱已经转了几圈,亏得心脏够强悍,才没死过去。
张炮儿回头问道:“妹子怎么说?”
杜美美道:“江南红破天的那话来了,许一万银子,如果那人答应出手,我们便出手,还是刚才那价码。”
张炮儿道:“你说最近一年如日天的红线儿来了?”
杜美美道:“这个人谁也没见过真面目,擅长易容术,只知道轻功高绝,出手只一击,咽喉一红线,也不知是什么锋利的武器。”
张炮儿道:“据说此人无一次失手?”
杜美美道:“嗯,不过规矩是先付款,失手了也不会还回这钱。”
张炮儿心道,这谁要冒充这人,得到钱跑掉,那有乐子了。转念一想,谁嫌命长冒充这人?再说,能拿出一万两银子的,哪个是好相与的?
张炮儿问道:“怎么寻他?”
杜美美道:“到京师最大的庙前,找最大的客栈,进去问掌柜的谁定了首饰盒?把何时、何地、杀何人写清,底下放银票,收了是做,不收是不做。不要说别的。他接了,你们便找我们,嘿嘿,这个人只藏暗处突然一击的,从不打头阵,我们也不怕你东家不找我们。”
张炮儿道:“谢谢哥几个指路。我现在回去问问东家的意思,哥几个请听我信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