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
大雪三日,湖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下一白。湖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人两三粒...”
——张岱《湖心亭看雪》
张岱这短,不过百多字,却凭此,稳稳的站在历史长河,散小品的巅峰。
自古以来,不在多,有些人有一篇名作流传够了。如张若虚,凭一篇《春江花月夜》,稳稳的做唐诗的压卷之作。谁提唐诗敢不提他?而唐朝做万首诗歌的人多得是,有几个敢张若虚?
张岱这章是四十多岁做的,字老辣,现在20岁的他,任是再才华横溢,也做不出这样章。
画舫缓缓滑行在湖面,夜色四合,繁星满天。弯弯的月牙爬了柳梢,把断桥的影子,印在波光瑟瑟的湖。
王月生以锦瑟伴奏,唱着《明月几时有》。
这曲子正是李易在元宵晚会唱的,此时早已经不胫而走。现在乐坊人,若不会李易的曲子,不好意思说识得音律。
西湖,远近还有几艘画舫,此时都住了桨,月生姑娘的婉转歌声,顺着空旷湖面,远远的传了出去。
李易也迷失在王月生歌声里,待王月生唱到“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一段,李易几乎完全忘了身在何地。
直到月生姑娘指尖划过锦瑟,收了曲子,李易才醒了过来,不由得喝彩,一时间彩声远近想起。李易暗道,不怪王月生能青史留名,获评“亦解吴歌,不易出口。”看来是不出口则以,出口则迷人啊。
柳敬亭拊掌叹道:“听了月生的歌,三月不知肉味啊。”陆绍珩、张岱也纷纷附和。
王月生站起,款款走到李易面前,行下礼去,道:“少师大人,妾自幼喜音律,直到听到少师的曲子,才觉得以前的音律是白学了。妾虽和少师大人素未谋面,然一直以大人为师。少师可愿收下妾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吗?”
李易看向这名传千古的女子,见这女子目光灼灼,月色下也看得见眸子里深深的热切和渴望。李易明白了,敢情这又是一个追星族。
李易道:“月生姑娘,不是我不收你,实是我的曲子都是随意做的,京师王一成可以作证,我连曲谱都不会写。”
王月生近前给李易的茶杯续热茶,道:“烦请李师给小女子做一首曲子吧,小女子此生足矣。”
这王月生使出温柔手段,李易只闻到月生淡淡体香,只看到月生窈窕身影,再无其他。不用说李易本不是个会谦虚的,真个是谦谦君子,也早色授魂与了。嘴里一叠声的答应了。
一时众人大喜。都知道李易是当今曲第一圣手,今天能得闻少师大人亲唱,幸何如哉。
月生再次净手焚香,端坐锦瑟前,调了一下音,要用落花流水的散音给李易伴奏。
李易想了想记得的有关西湖的歌曲,别说,还真太多。这当年k歌小王子,一代麦霸,可不是白得的名号。
李易想,反正我的歌都和现在曲子不对路,索性找个更特立独行的。忽的想到了许嵩的《断桥残雪》,当下决定:它了。
李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我应情应景,这曲子叫《断桥残雪》吧。”
轻抚画舫船舷,唱了起来: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
永远也看不见凋谢
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
读不懂塞北的荒野
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
春归后又很快湮灭
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
摇曳后随风飘远
断桥是否下过雪
我望着湖面
水寒月如雪
指尖轻点融解
断桥是否下过雪
又想起你的脸
若是无缘再见
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这歌缠绵悱恻,偏生清新靓丽,通俗易懂,却又雅俗共赏。这个时代,虽然有了曲子词,所谓的通俗,又怎么可后世歌曲的通俗?
李易根本不知道,他的一支曲子,经过乐坊和柳敬亭的传播,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有人觉得李易离经叛道,可是碍于李易身份,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攻击。
而少男少女们,则欢喜何如?
一时间,时尚的曲子,言必称李易,语务求通俗,风大变,艰涩拗口的言没了市场,八股也被摒弃。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