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的主心骨薛通回来了。
他没有给母女带来安慰,带来的是晴天霹雳。
薛通是回来辞行的。不是出远门,是去赴死,到李府赴死。
母女俩破命哭嚎着,薛湄儿紧紧抱住父亲,哭喊着:“您是当朝二品,李易不过是个没实职的虚名,凭什么让您去他那送死?”
旁边站着的杨镐冷冷道:“你们母女节哀吧,你父亲有取死之道,这京师万将士,都是你父亲害死的。这次开荒团从各地汇聚京师,一路又不知道杀了多少万大明将士,也是你父亲害死的。这么大罪,万岁只让他一个人赴死,没有灭你们薛门九族,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们谢恩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有怨言?”
母女二人都吓愣住了,薛夫人哭道:“杨大人,您可不能红口白牙的编排我夫君,我薛家担不起这个罪名。”
杨镐“哼”了一声道:“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你丈夫一条毒计,害人不成反害己,而且还害了国家社稷,军民百姓。是不是编排,你自己问你夫君。”
薛夫人看向夫君,却见薛通流泪不止,深深低下了头。
杨镐道:“你夫君给万岁献计,让万岁杀了李易,娶了崔芸,谋夺李易家产女人。结果此计失败,只杀了区区李胜兵一个小人物。那李易可是好相与的?如今兵围京师,炮轰皇宫,要求交出始作俑者。也不怪万岁无情,大厦将倾,不杀你夫君,怎么扶社稷之危?怎么平李易之恨?”
薛夫人道:“怎么会这样?我夫君和李易有师徒之称,怎么会出此毒计,害自己的学生?这是有人要害我夫君,诬陷与他。”
杨镐冷笑道:“妇人见识,这事难掩天下之口,谁敢诬陷?放在从前,万岁至少也要杀了薛家满门,你们母女充作官妓。现在万岁仁慈,只让你夫君一人伏诛,这样还不满足,不可理喻。”
薛通流泪道:“夫人,湄儿,千错万错,都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时务。不要再说别的,徒惹是非。夫人,我死后,你们立刻回江南老家,湄儿也大了,寻个本分寻常人家嫁了。再不要攀官附贵。湄儿,你要记着教导你的子孙,读书可以,千万不要做官。我这去了,有缘来世再见!”
说着转身随锦衣卫走了,任母女哭嚎,再不回头。
薛湄儿想再拉住父亲的手,怎奈隔了一个锦衣卫的身躯。那锦衣卫恨恨的道:“你父亲害死我们锦衣卫无数袍泽兄弟,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这样死有余辜之人,哭他做什么?”
薛湄儿只觉一切都不可思议,眼前昏黑,哭晕在地。
薛通走进前门大街,见正有民夫在往外拉尸体,一车车,络绎不绝。
死了多少人,只看数字,没什么感觉。可是看着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车车冰冷尸体,那血水还在顺车淋漓淌下,真正触目惊心。
薛通扪心自问:“这些人因为自己的献策死了不假,可是自己错了吗?为什么各为其主,结果自己被双方唾弃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府院内,一路都有荷枪实弹的开荒团士兵。杨镐第一次来发现了这个秘密,出去作战的,不过是开荒团士兵的一部分,他回去偷偷汇报给万岁和方从哲的时候,万岁很震惊,方从哲倒丝毫不惊讶。
方从哲觉得,李易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这个人智慧如海,思路根本不是常人所及。薛通这书生误国,大家都被他害了。
薛通将死之人,也不多想其他。他走进李易房间,看李易正坐在桌后,左右或坐或站,十多个人在那里。薛通也不细看,只道:“李易,罪人薛通受死来了。”
李易端坐道:“我也不用师礼对你,朝堂,你早与我断了师生之谊,不惜出毒计陷我于死地。我自问未曾得罪你,为什么你会想出这样毒计,谋我家产女人,害我兄弟性命?”
薛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薛某一心为国,哪计个人荣辱?”
李易道:“你说我有强兵不图报国恩,怀巨资不图解国难。我来问你:那虎视眈眈的林丹汗和穷凶极恶的努尔哈赤,是哪个慑服了的?那数百万灾民,不是我李易,难道是你薛通救的性命?颠倒黑白,栽赃陷害,这是你读圣贤书学来的本事?”
薛通暗叹钱可通神。不想这朝堂密语,居然李易还是知道了。是杨镐透露的?未必,杨镐和李易不是一条路的人。看来李易是另有渠道,早知道我是始作俑者了。
薛通黯然道:“事到如今,成王败寇,我什么也不说了,只求一死。”
李易道:“求仁得仁,我成全你。我兄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