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这叫铁牛的汉子,抓了李易,匆匆回家。
青牛镇离翠微寺不过三五里光景,很快李易被拉进镇内,东拐西拐,来到一户人家。竹篱笆夹的院墙歪歪斜斜,两间低矮的茅草屋,房门都走了形,用一根绳子拴在门框。
铁牛解开绳子,请李易进屋。李易一脚迈进去,闪了一下,差点儿撞到灶。屋子盖得太久,地基都下沉了。屋内外边地面低了许多。
这时天已经擦黑,铁牛点起油灯,请李易进到里屋。
破破烂烂的里屋,只有一张硬木板床,一个女人僵卧在那里,只有偶尔的呻吟,才能证明人还活着。
李易接过油灯,放在床头。女人半张脸被头发遮掩着,只有小半张脸,苍白憔悴,虽然廋得脱相,可是李易还是一眼认得出:不是薛湄儿,又是哪个?
李易满腹悲怆。这女子爱美,即使昏睡状态,也尽量用头发遮掩着她丑陋的半边脸。他想起初入京师,酒楼会,那神采飞扬的少女。如今,其他人还风光的活着,只有她,沦落在荒僻的乡间了。
铁牛开始在外屋抱柴烧水,他实在没有什么待客的东西,只有烧一碗热水,表表心意。
李易坐在床边凳子,抓起薛湄儿露在被外的手臂,手臂骨瘦如柴。
李易轻声道:“薛湄儿,薛湄儿,我是李易,我来看你了。。。。。。”
薛湄儿眼皮动了一下,眉毛紧蹙,虽然努力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嘴唇翕动,李易靠近了,才听到薛湄儿细如蚊蚋的声音:“李易啊,我也是我父亲的弟子,我入门你早,你应该叫我师姐。。。。。。”
一句话,让李易瞬间仿佛回到初见这少女的那天:显通寺精致的别院,那粉白的蔷薇花开的正盛。蔷薇树下,一个尚未及笄的绝美少女,坐在桌旁,揽了一本书在读。那少女细长的眉眼,乌黑的秀发用锦带系了,甩过腮边,委在胸前月白色衣裙。
李易轻声道:“师姐你好。。。。。。”
薛湄儿的脸色忽然潮红起来,喃喃出声道:“啊,你,你是得了海外澳洲么?你可答应了我。。。。。。”
李易眼见薛湄儿脸色更红,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唇边溢出血丝。
铁牛慌忙跑进来,手足无措站在一边。
李易见薛湄儿慢慢睁开眼,喜悦的望向李易,手也抓紧李易道:“李易,你来了。。。。。。”又挣扎想坐起,可是说一句话已经费了她所有力气,还怎么挣扎得起来。
薛湄儿半边脸焕发出灿烂的神采,道:“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忽然眼睛一转,看到了铁牛,脸色一下暗淡下来,道:“我,我们。。。。。。我不行了,只求你一件事,铁牛是个好人,你待他好些。我在这世别无所念了。”
李易点头,赚紧薛湄儿的手道:“你放心!”
薛湄儿展颜笑了,笑颜如花。眼睛缓缓闭,眼角溢出泪来。
铁牛见薛湄儿没了声息,慌忙过来,抚了一下薛湄儿鼻息,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四邻,慢慢的屋子里聚来许多人。吵吵嚷嚷在说着什么。
李易一直呆呆坐着,终于有人拽进来一领席子,想把薛湄儿裹起来,才惊醒了李易,李易怒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一屋子的人都被李易怒容镇住了。
一个穿戴整齐的人走了过来,对李易道:“这位公子,我是铁牛族叔,已经听铁牛侄儿说了,侄媳妇好像认识你。说起来你也是娘家人,正赶这个时候,咱们招待不周。你有什么要求和我说,你也看见了,铁牛本家贫,给媳妇治病,家都败光了。人没了,用席子卷了葬了,许多人家都这样。一口棺材,可得好几分银子呢。好棺材得一两。。。。。。”
李易抓出几块银子,丢给这人道:“买好棺材,找先生,挑吉时入殓下葬。钱不够我有。”
那人掂了一下银子,足有七八两重。在这乡下可是一笔巨款,慌忙道:“够,够了。您刚来,让您破费。。。。。。”
有钱能使鬼推磨,屋里很快来了先生,指点灵床摆放。屋外点起了风灯,有人在平整土地,搭灵棚。
午夜,廉勇和徐霞客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和尚超度亡魂。
廉勇坐在李易旁边,悄声对李易道:“这是薛通的孩子吧?薛通害了多少人?连你我也是被他害了。没想到也害了家人。我刚才打听到:他们逃跑路,被家仆卷走了财物。后来又被人打劫。薛夫人不堪受辱,死了。薛湄儿这丑恶模样救了她,才和他父亲逃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