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鋕从天津下海,借着这两天北风劲急,三天后到达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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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李易不在海。这事谁也做不起主,更不敢耽搁。所以星夜舟车劳顿,二月初十,李鋕到达翠微寺,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万历帝的诏书,李易自然不会跪接。跟着来的传旨太监,谁敢要求李易遵守这个规矩。人家紫禁城都敢炮轰,你这太监嫌命长了不成?
李鋕连喝了几盏浓茶,才算缓起了精神。看李易看完圣旨,面色阴郁,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良久,才道:“诶,我也知道,咱大明亏欠你太多。这次是一次性把几个包袱都甩给你了。这包袱虽然沉重,却是千万百姓的性命。不然我也不能厚着脸皮跑这一趟。”
李易轻轻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我华夏薪火相传,根基是这百姓。我知道现在大明危如累卵。如果单是大明危急,我未必伸手。可事关千万百姓,我又怎能束手旁观?世叔放心,我必倾力相救。”
李易对明末万历、崇祯真是充满同情。这内忧外患,真是一步一坎。难怪最后朝廷灭亡在八大寇之一,高闯王的后继者李自成身。
大明的两亿多人口,从这万历末年到清朝初年,只剩1000多万,这二十年里,平均每年减少近千万,怎么造成的?仅仅**肯定是做不到的。自然还有这连绵不断的天灾。
如这黄河凌汛,如果没有自己出手,恐怕死亡数字很可能是几百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该是自己向天争命的时候了。
李鋕对眼前这青年肃然起敬。
这千万遭灾百姓,可不是百万,也不是时间充裕,等得及。这种救灾,涉及到的金钱和物资,是天量。
尤其是几千里跋涉移民,这一路的车马农具种子衣物,到底需要多少?根本是有钱都买不到。
最关键的是秩序。怎样保证这些移民大军不乱成一锅粥?想想都难。
这还不算最难的,最难的是向哪里移民?大明是一点招法没有。只有依赖这李易。
李鋕忧虑道:“李易,黄河泛滥地区,今年肯定种不成庄稼了。算要堵这些决口的地方,也得是年底。所以想救这些百姓,只能移民。你是怎么打算的?把他们移民到你那长安、太原和向阳三省?那边应该已经移去六七百万了吧?还能容得下这些人?”
李易摇头道:“那边应该还能移民四五百万,可是我们原来打算的是把扬州一带流民都移走,保险单也按部班,每月发放。半路转头,会打乱所有部署,引起合作的富商不满。再说,南方酷热,还是移走靠近江南的难民较能适应气候。”
李鋕问道:“听说你们正攻打北蒙,而且已经提前把北蒙的版图规划成三省之地。你这是要把他们移向那边?”
李易应道:“是移向北方,可是李胜义进攻北蒙,走的是内陆草原。要摧毁的是北蒙的统治者。北蒙太大了。面积大过现在大明。可是许多地方不适合农耕,我们得另外开辟一片地方。”
李鋕猜测道:“你说的是奴儿干都司?我看过咱大明早年间一些资料,说那地方沃野千里,可是灌溉不易,不适合水稻。是种麦子,也过不了冬。当时有人总结了在那个地方种麦子的诀窍,叫做种在最冷,收在最热。地皮刚开化,底层是冻土,种下去。三伏天收割。收成很好。可惜那时无人愿意到那苦寒之地。连做官都没人愿意去。最终奴儿干都司形同虚设。”
李易点头道:“不错,是打算移民到这片土地。那时,没有合适的作物,现在有了玉米和土豆,都适合那里生长。”
李鋕疑惑道:“到那片地方,怕不有万里?这些移民拖家带口,何年何月才能走到?以前没有人愿意去那里,这路远是最大原因。派官员任,得走一年。许多官员耐不住劳顿,都死在路了。过几年我们才能知道,这官员没有到任。”
李易道:“我们坐船去。说着展开一张纸,用炭笔勾画道:从天津下海,经过渤海,鲸海,到北海。那边有条大河,深入内陆。河的名字是黑龙江。支流众多,流域面积大概有现在的大明国土这样大。这黑龙江下游,是平畴万里。其一条支流,叫做松花江的,更是有数十万里平原。不要说千万百姓,是再多也容得下。李胜义进攻路线不是这一方向,我打算派海军,沿着河流边打边移民。”
李易所说的鲸海,是后世的日本海。当时大明因为这片海域多鲸鱼,才叫的这个名字。至于北海,名字古已有之。是后世鄂霍次克海。是俄国占据后,才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