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
李旦眼里流出泪,也不知道是疼得流出泪,还是对自己保镖的死心痛,又或者是悔恨的泪水。
足利重光再一次挥刀劈了过来,李旦伸长脖颈,不再躲闪。他知道自己必无幸理,挣扎也是徒劳。这足利重光已经疯了,这些日本军官都疯了,杀他泄愤是应有之意。毕竟他是国人。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他传的一生:一个普通大明商人,一步步走名震各国的大海盗宝座,又成为日本诸侯座宾。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国人。他的几个美妾都是日本人,现在他说日本话都是习惯成自然。
在这时,一把刀架住了足利重光的刀,是伊达政宗。
伊达政宗盯着足利重光道:“住手!李先生是大将军的座客,不容得你放肆!”
伊达政宗不敢让李旦死在这里。他知道李旦表面是替他出谋划策来的,实际也是足利重光监视他的一枚棋子。
足利重光看着浑身瑟瑟发抖的李旦,喝道:“一个卖国求荣的狗贼,我堂堂日本不要也罢!”说着缩回刀,闪电般直刺过去。
伊达政宗看拦不住,也一刀砍向足利重光,希望逼开他。可足利重光不闪不避,喝了一句:“我为主清君侧!给我死!”
“噗”的一声,倭刀已经搠入李旦胸口。
李旦没有惨叫,眼里流着泪,却忽然笑了。这笑很诡异,屋内每一个日本军官,都有莫名的感觉。
一个人死前一笑,那是什么意思?
是笑他自己愚蠢,与虎谋皮?
还是笑他们愚蠢,走死路?
总不会是想到什么高兴事吧?
李旦死前的一笑让人们费解。没人知道李旦为什么笑,包括伊达政宗。
李旦死了,结束了他世界第一大海盗的传生涯,死在了异国他乡。
最近他一直在筹划怎样能叶落归根,重返故国。最终想出了个主意,希望通过给日军出谋划策,引起开荒团重视,招揽他这个人才。古往今来,许多谋士不都是各方争相招揽的对象吗?
可惜他遇到的是不解风情的李易。
后世军队在各种侦查手段下无所遁形,让兵行诡道彻底成为历史。李易当然明白在军队进入火器化时代后,碾压才是王道。所以这李旦是完全表错了情。
他的一刀当然不可能真的砍到足利重光。他只想逼退足利重光,逼不退也算了。
足利重光是世家子弟,底蕴深厚。而且是德川秀忠的爱将,自己一个被德川秀忠怀疑的人,哪有资格斩杀这样的人?
伊达政宗忽然全身涌出疲乏感觉:自己不应该趟这一趟浑水。看看室内一地鲜血,几具死尸。这些人哪个把他放在眼里?
这是德川秀忠的骄兵悍将,他一个外人,根本驾驭不了这些人。
也许接连胜仗可以奠定他的威望,可现在接连败仗,他根本镇不住这些人了。
伊达政宗连退几步,丢下刀,跌坐在椅子。
一屋子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来是足利重光这些人和伊达政宗的矛盾。结果李旦成了出气筒。现在气也出了,火也泄了,可怎么收场?连足利重光也一言不发了。
伊达政宗看看静默的众人,挥挥手道:“我会把这几天战况详细汇报大将军,并请辞去对马岛司令职务。把这些尸体拖走,大家也紧守营地,等待雨停撤回神木镇。没拿下望儿山炮台,想进攻黑鱼镇要面临巨大伤亡,政宗担不起。”
每个人都听出了伊达政宗浓浓的怨气。每个人都明白伊达政宗说的是实话:想打下黑鱼镇,只有不怕牺牲这一条路。可伊达政宗担得起吗?肯定是担不起!
必须来一位幕府嫡系将军,指挥他们这些幕府嫡系部队,才能压下所有怨言。
伊达政宗一个外人,怎么能有这个资格?他敢把幕府嫡系部队送死路,恐怕德川秀忠得问问他是何居心?
大帐门被打开,几具尸体被拖出。扯天扯地的雨线把地雨水浇得都是水泡,鲜血淋淋漓漓洒落,那水变成一片刺目的红。
伊达政宗凝视着那红,渐渐的眼睛也红了。他仿佛看见了日本的血色山河。他心里突然涌现两个字:“劫数!”
对马岛的战火停息了。
李有进团损兵折将,已经失去了快一半人马,当然无力进攻。
伊达政宗将帅不和,无法统御,也无意进攻。
李有进在等援兵,很急。
伊达政宗在等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