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属意郑百川去海寻找投资机会,可郑百川不愿意去。
凭什么我去?我是你们的召唤兽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说投资的是你们,说撤资的还是你们。什么都是你们背后说的算,我顶在前面扛雷?我今天还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你这个猴了呢。
可郑家再三研究,觉得还是郑百川有胆量有眼光。于是安慰笼络许诺来个全套,最后和郑百川相约:以后有责任家族担着,保证不埋怨不抱怨。郑百川这才重新赶赴海。哪曾想这一去,真让郑家抓住了一个天大机会,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先说说暗流涌动的京师。
秋风未动蝉先觉,在这鼎革前夜,哪个京师官员都有一份小九九,首辅方从哲也不除外。
方从哲在自家花园莲亭喝茶。莲花凋零,残荷破败,他的心境很不好。他如今还是一个人独坐相位,看着风光,内里凄凉。这一是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去年不过是一个儿子品德出了点儿问题,许多官员攀扯到他的私德,纠缠不清。还不是做阁老久了,不招人待见?
再一个,也是朝廷千疮百孔,让他这个裱糊匠也没办法。现在从开荒团的银行贷了数百万两银子,寅吃卯粮,无异于饮鸩止渴。万一还不这款子怎么办?开荒团的帐能赖得掉?恐怕开荒团高层都在磨刀霍霍,盼着大明赖账呢。
他又没有李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如今拆东墙补西墙,愁城坐困,真是满心无奈。
今天他之所以选在莲亭喝茶,是因为这里四围是水,只有一曲曲折折木桥沟通彼岸,说话更私密。
坐在他一边的是第五子方魁。此时方魁正给老父续茶水。方从哲端起茶杯,用杯盖荡着浮起的叶片道:“魁儿,为父这一帮子女,数你最具才情,我却压着你没让你出仕,你知为何?”
方魁斟酌道:“仕途险恶,父亲是保全孩儿之意吧?”
方从哲叹口气道:“你看看最近这些年几任阁老,有几个得善终的?算强势如张居正又如何?一旦离职,立刻是一波家破人亡的清算。子女亲属也好,门人故旧也好,都会被牵连,越是官运亨通的越是不安稳。为父年纪大了,随时都会离开这位子,出仕对你没好处。”
方魁道:“父亲好意,孩儿知道。”
方从哲叹口气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如今你的好友谭青云,是京师银行行长,风光无限。你一直怪我当初不放你出去。那时你和青云都和李易交好,你如果出去,怕是地位绝不差于他。”
方魁道:“孩儿怎敢责怪父亲。”
方从哲道:“诛心了。谭青云可以出去,你却不能。为父和青云父亲地位不一样,你怎么能去开荒团那边?不过为父还是有些后悔,当初怕放你出去才对。”
方魁道:“您是看今天开荒团日益昌盛,战败五国联军大势已成,大明朝不保夕?”
方从哲道:“烂船还有三斤钉,大明两百多年基业,哪是说倒倒的?有句话说得好:其兴也勃其败也速。为父当年怕的是开荒团崛起太快,根基不稳。随便一个漏洞,这艘船可能翻了。为父不能让你搭这样危险的船。这一次开荒团恼了洋人,洋人是那么好惹的?为父本以为看对了,哪曾想还是大错特错。李易忍了多时,一朝发作,把洋人打个大败。洋人色厉内荏,万里迢迢来到咱们地盘,后劲儿是没有的。李易最难的一段路走过去了,以后这天怕真要变了。”
方魁试探道:“您的意思是。。。。。。?”
方从哲点头道:“我是方家族长,我方家数千口,也该琢磨个退路,倒也不是骑墙头。你这去海,找崔芸那丫头。谭青云你不要找,他是做不起主的,崔芸才是能当得起李易的家。想当年我和他父亲同殿为臣,很是相得。你和崔秀、崔芸都相熟,做官咱不要想,本金咱家有,让他们指点你一条财路,保我方家子孙有口饭吃。”
方魁道:“既然如此,我还找什么崔芸,索性找李易是了。当年在京师,我们说不天天在一起也差不多。无论谭青云还是唐青岫,都是我推荐给李易的呢。现在这两人一在南京,一在北京,都抓着财政大权,是李易独当一面的大将。我去海李易必不至于坑我。”
说到唐青岫,方魁不由得唇边浮笑意。
唐青岫当时是个艳名远播的清倌人,清倌人也没啥了不起,是高档妓女罢了。没曾想这妮子慧眼识人,盯了李易,请求王一成和他帮忙搭这条线。
当时李易还是个青涩的家伙,又不通墨。想起李易曲解唐青岫的画作好笑。那个笑料后来传遍京师:能把“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