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枣儿在面前,李胜东一样对高迎祥异的说法表示异议:“老高,要说异,还能有异过我大师兄的?我们师兄弟他最小,却反做了大师兄,教导我们各种学问,这叫什么?我问李汝华了,人家是金榜题名的大学问,他告诉我一套话话,我背了许多遍才记住。”
高迎祥道:“说来听听,俺也长长见识。”
李胜东道:“他说孔圣人把人分四等:生而知之者,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这话意思是一等人不学会。二等人学了才会。三等人遇到困难才知道学习。四等人学了也不会。我大师兄是生而知之的一等人,这样人百年一遇,只说这‘异’二字,这世该无过于此。”
高迎祥道:“按这样说李司令是真龙下凡,自然是一等。俺勉强算第三等,这个孩子是二等里面最出色的了。”
李胜东也来了兴趣,靠在椅背,随手抓起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道:“你说说怎么个出色法。”
高迎祥道:“枣儿是米脂人,都说米脂婆姨绥德汉,米脂婆姨好,米脂男人也不差。”
李胜东赞同道:“我知道貂蝉是米脂的,老天爷把钟秀之气给了米脂女人,稍微漏一些,让一些米脂男人出现一些出色的也不稀。”
高迎祥道:“枣儿家也姓李,虽然穷些,可喜家里有一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枣树王。后来遭了雷,劈死了,但是他出生那一年,枯树发新枝,又活了过来,结的枣方圆百里没有得的。所以爹妈给这个孩子起个小名叫枣儿。”
李胜东点头道:“米脂物产小米和枣都有名,他家枣树能方圆百里最好,肯定不凡。”
高迎祥自然知道李胜东说的意思是枣不凡,和人无关,别拿这个硬套。他笑了笑,也不辩解,继续道:“枣儿家穷,自小给地主放羊,每天经过私塾,都要偷学几个字,听几句。日子久了,读书写字,无师自通,颇得当地人称赞。”
李胜东道:“这个是挺了不起,不过也不是无师自通,只不过是偷师而已。”
高迎祥道:“对,是偷师。我有一个道兄弟,武艺不凡,当然不你们李家众兄弟,他都是江湖野路子。我这个兄弟被枣儿放羊的那个地主聘去,教他家孩子武艺,那几个孩子学得不咋地,偏偏一边看的枣儿学了我兄弟七成功夫。”
李胜东道:“武功不同于字,武功有运劲儿法门,也能无师自通,这个算得异了。”
“是啊,”高迎祥道,“枣儿都是自学成才,所以我那兄弟给他起个大号,叫做自成,李自成。”
如果李易在这里能震动一下,李胜东哪知道历史有李自成这号混世魔王级的人物?只点头道:“倒也名副其实。”
高迎祥道:“这次我得了司令任命,回陕西召集愿意跟我闯荡的兄弟,这个兄弟来了,来的时候自成坚决要跟来。说男子汉应该志在四方,朽在家里有什么出息?十四岁孩子有这样见识,是不是不凡?”
李胜东也觉得有些不凡,这时才仔细打量一下李自成。见这少年才十四岁,有了che:n-g人身高。虽然他和高迎祥在品头论足,他却面容平静,这份养气的功夫,一般大人也不得。不由得暗自点头。
李胜东道:“老高,为什么你的朋友没收他为徒?”
高迎祥道:“收他为徒了还能给他取名自成?我朋友知道他偷学功夫,等考较他的武艺的时候,已经把他的功夫学了七七八八。我朋友已经没什么好教他的了,哪好意思收他为徒?不过倒是把他带了出来,我看着不错,带在身边。”
李胜东笑道:“你哪是看着不错啊,肯定有别的勾当,还想瞒我?”
高迎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我收了他做义子,他想有一番作为,我不想耽误他。”
李胜东道:“你现在前程远大,李自成有你带契差不了。”
高迎祥摇头道:“我是粗人,诗词记不得几句,偏偏有一句听了不能忘。那句诗是‘功名只向马取,真是英雄一丈夫’,自成跟着你正规军才有出息,跟着我们民师,哪有什么战场的机会?再说,我也有私心。人说宰相门第七品官,他能在你身边,你放他出去至少是个尉连长吧?连长以下正是死人最多的时候,倒不是贪生怕死,是怕没机会建功立业了。”
李胜东脸色有些暗淡,自顾自喝了一口酒。高迎祥一句话戳了他的心结,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他们二百师兄弟死了许多个,几乎都是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担任班长排长,亲自阵搏杀时死的。真是英雄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