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想着,也?不知如今袁小胖怎么样了,是不是又被他阿耶给打得下不来床了,说起?来还怪感谢他的。
“是啊,看见她便觉得欢喜啊,目光是离不开她的呀。”
卫籍面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她听着他这话,分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态。他忽然凑近她,惊得她慌忙朝后面躲去。趋步紧逼,他越是靠近,她仰头的姿势便越是僵硬。她在他的仄迫下一点点儿往身后挪着退去,直到背后触贴上了一根油木圆柱。
圆柱很?宽,她整个人?的心思此?刻都在面前这个突然靠近的少年郎身上。她没?法回头去看。
白日里也没怎么出她那一方小屋子,此?刻分不清那是廊壁亦或是楼船上面的圆柱。她张了手?想往身后试探着拍摸,却?被他轻轻扣住了手?腕,温柔却也不容拒绝地将她的手?重新放回到身前。
他身上带着轻微的酒气,她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有些粗。
她微微让头偏向一侧,不敢直面对上他热烈的眼神。这是她头一回离这个少年郎这么近,近到她甚至能看清他并不太翘但长长的睫毛,像夏日溪畔边的菖蒲,温润也?温柔。眼眸虽是紧盯着她,可睫毛一颤一颤,暴露了他此刻内心也是有些忐忑。
他没?有袁宇那般勾人?的桃花眼,却?真真实实道出了话本子里面剑眉星目的真实样儿,是英气俊逸,不粗俗也?不娇柔。
若是抛开此?刻的境况,她必然要说上一句,真是好一个俊逸的温润少年郎啊。
她浅辙着梗着脖子,听见他轻轻咳了两声,一双眼下意识跟随过去看,于是一个不查,毫无防备地?跌进了他的眸中?。
在他的眼里,她瞧见的是温柔如水,是动人?心弦,她似乎能从里面读到无尽缠绵的惓思与小心翼翼。
卫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目光难得的不曾躲闪,在不知觉中?离她贴得更近了。他在她耳畔吹了口?气,酒意醺暖,直白地掠过鬓角碎发。
“那绵绵呢?绵绵的心上人?儿,可是那在洛阳的不知姓名不知底细的小郎君?”
她从那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抽出身,总算想起来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自己的一句半开玩笑的话。
其实她不太明白他为何要问这种问题,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样才能同一个吃醉了酒的人解释啊!
她浑身一颤,受了气儿的耳在夜里陡然变得通红而滚烫。龇瞪着睁大了杏眼,眼看着他从她耳畔撤开,重新回到她的面前,她却慌乱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头脑和她的心一样慌乱无序,好似寻不着方向的燕鸟,哪里都是路,可哪里都不敢走。
下巴被他轻轻捏着,他将她的脑袋摆正回来,让她再一次重新面对着他。鼻尖在昏暗中轻轻相碰,感受着微凉的夜里一小抹温暖。
相距那么近,她努力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憋不住气中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这样的情况下是没?办法好好思考的。既如此?,她还不如干脆只单纯地欣赏一下他的脸蛋。以往都是隔了些距离看他,就算是真的看也并未怎么看仔细过,只知长得还算是端正,无非同旁人?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毕竟哪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能正眼盯着人家郎君的脸看的呢。
她将他略微推远了些,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老老实实地盯着他的眼眸。
偶然间瞥见了他左面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她恍然,正是这颗泪痣,才让他的面庞多?了几丝柔和。
她忽然有些恍惚,不知觉中?又将头偏过去,朝下微斜了眼看脚下踏着的二?楼油木板条。她的心里面,此?刻涌起一阵莫名还久远的熟悉感,让她觉得有些酸涩似梅子汤。
不能是他吧。不该是他吧。
不出意外,她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扶正了些,于是干脆顺势作出一副刚刚思索完,才回过神来的模样。她冲他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或许是的吧。”
她的回答让他跟着泄了气。面前的少年郎眼神黯了下去,撑在她身侧的手?也?垂了下去。他从她跟前移开,转过身来靠着油木圆柱席地而坐。“不知道,便是心里面还有牵挂的。”
于是韵文这下才回头过来,瞧见自己身后的只是圆柱,而非长廊。她低下头来看他,他屈着一条腿抱着膝,仰头瞧着天际上面叠得碎碎的灰云,看它们一会儿蒙住那弯峨眉月,一会儿又将月亮从灰幕后面放出来,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样儿。他眨了两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