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蹬好便往外面冲去了。
牛车虽表明着身份地位,却在一些个紧张时刻显得尤为拖拉,他只恨这?灯会是万不允许单马出现?的,是以?防止伤着人的缘故,因而他才一下马车便急冲冲地开始寻人。
尔风早便知道他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幸而早早地让人备好了莲花水灯与提着的走马灯,将籍之重新拉回?到自己跟前,又是将手中的灯小心地往他手里面送。得亏先前得了王家的信件,他便直觉事情?有些不妙,于?是自作主张地先派了人去给谢安递话,让他好生看着韵文,这?才终于?挽回?了些场子,于?是便踮着脚眺着眼去寻谢安。
灯会的场子极大,连着三条长街都悬了灯,籍之望着水中那些火光逐渐有些微弱的水灯,心中有些难过。
她不是个爱将自己心里面不高兴的事儿往外头倒的人儿,可心思又是极敏锐的,瞧着这?些漂了好远的水灯,一定在心里狠狠记恨上自己了吧。
像是心灵上冥冥之中的感?应,他蹬上了拱桥,瞧见她坐在石阶上面,靠着那浮雕砂石的桥面,背对?着他的方向,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揣着心事。
手上捏着提灯木柄的力道逐渐收紧,他轻着步子,也是微微撩了一下长袍的一角,坐在了她的身旁。
“我来晚了。”
韵文呼吸一滞,慢慢扶着身侧倚靠着的墙面侧着身回?过头来,看清了他手中的那两盏灯。“你来了啊。”
“我来了。”
他将那走马灯的柄手轻轻递到她的手心里,却觉她的手有些冰凉。
“对?不起?。”
“无事的,不过就是一个灯会,迟是迟了一些,总归人也到了,灯也到了,我不枉此行。”
她的眼里映着各方屋檐下,那些虽是套着不同式样的竹骨贴面灯笼,却是有着一样明亮光焰的璀璨,就这?样含着笑?看他,并?不再说旁的话。
籍之望着这?样的她,忽得便有些不敢将那信件上边的事儿同她说了。他拉过她的手,“其实迟了一些也并?非全然?都是坏处不是?这?会儿水岸旁便也没多少人了,不会落得个人挤人的场景。”
他是随身带着火折子的,轻轻一吹便燃着了那水灯的芯,明晃晃地在他手中随着风向来回?摆跳。“许个愿望吧。”
韵文却依旧笑?得浅薄,“我没什么愿望可许的,我们当女?郎的,功不成名不就,无非是求个如意郎君之类的话。水神是极灵验的,这?些个愿望留给我实在是有些浪费。”
她将他那已经是要递到自己面前的水灯复而往他的方向又推了推。“你不是将要去洛阳任官了么,你要求的事儿可多了,你便当是替我把愿望给许了吧。”
他拗不过她,捧着那盏水灯合着眼,在心里默默绘出一个人儿。
一个挽着发髻,头上簪着白玉钗,手里捧着根柳树枝条的人儿。
“水神在上,吾以?诚心发愿,只求三事,绝无贪心。”
“一愿夫人常乐,二愿吾身安健,三愿繁星伴折月,生生世世永不灭。”
浮鳞跃金(一)
河岸旁的人并不多, 他拖着手中那盏莲花样儿的水灯睁开眼,瞧见面前的人儿也是同样地笑着双手握在一起举于胸前,微微垂着头宁心许着愿。
夜里面原也并没有多少光亮, 不过是灯会?上,各屋都挂了灯, 才?叫一整个灯会?瞧着亮堂些。昏黄的灯光映着发丝, 像是她整个人都被沐浴在天爷洒落的神辉之中, 谧静而圣洁。
“不是说将许愿jsg的机会都给我吗, 后悔了?”
韵文乜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看水面上悠悠浮着的那些水灯。“后悔什么, 帮你?还不好麽, 总是说些这样的话。”
帮自己?他有些不解,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总是出神, 这样可不好。不是要?放水灯, 一起?”
他将手中的那盏小小的灯再一次递到她的面前, 这回韵文终于不推脱了,只是抿着唇, 一道捧着宽而薄的底座, 纷纷蹲下身来送上了水面。
并非所有水灯都是能稳稳当当地浮着的,坊间向来流传着一句话,若是水神听?见了你?许的愿望, 觉得实在?是夸大?空泛地没法实现,便会?吹来一阵风, 将这盏灯翻覆过去。于是后来便又有了不能在?行舟出行前放水灯, 若是翻了便有翻船的征兆的说法。
韵文知?道, 籍之这人虽面上从不说起王家的事儿,也?不说起自己将要?去洛阳任官的事儿,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