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疯了一样想往里冲,我觉着不对劲,让落珠同彤华一道去取了些早早备好的诗词对仗出来,眼下在作着骈句诗文呢,估摸着能耗上些?时候。”
“原没想过我们绵绵当了新娘子上了妆能这般明媚动人,今个儿一见,我真是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横刀夺那王家郎君的心爱,再?替你建一座金子打的屋子,给你藏进去,只有我一人能瞧见你的容颜!”
韵文被她这番话笑得逐渐清醒过来。“可?惜我们连琢了,这辈子你怕是没机会了。”
她自那妆台上用指腹沾了些?朱砂口脂,对着擦得清晰明亮的铜镜,一点一点往唇上点着,再?将?身?子往后退了些?距离,那铜镜中便是一张她自己看了都有些呆愣的容颜。
“我竟能有这般好看吗!”
思?莹刚想捧腹去笑她这句话,忽得瞧见落珠飞着步子往自己方向奔了过来,看她急得通红着一张脸,额上满是汗珠。
“女郎安,周女郎安。”
她朝着思?莹的方向靠过去,握着拳奋力跺着脚,“不成,怕是要挡不住。那些人就和生生把砚台徽墨吞进肚子里似的,一句句的诗文往外冒。周家郎君方才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得亏谢家女郎还在强撑着,一帮郎君们也不敢真的对一个女郎动什么手脚,尚能支撑片刻,可?咱们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落珠深吸着喘了口气,又接着道:“新郎官儿作了首短骈诗,他一说完,跟着一大伙儿人都笑了。婢子听不明白,方想溜着进来报信,却还是被他们眼尖地瞧见了,叫我给周女郎原封不动崭新着带进来。”
韵文心神一动。“作了个什么出来?”
她思?度了片刻,才清了嗓回忆着方才的内容。
“十步笙歌,百里香璋。珠帘映月,觥筹满堂。东方既白,西厢烛亮。露染玉面,怯为?红妆。”
红绡万丈(四)
她这话才?一说?完, 便听面?前的几个人儿都是吃吃地捂着嘴笑了?起来,亦是?看见韵文眄着?眼,一双脸颊愈发渐红。
落珠有?些瞧不明白:“笑甚麽呐, 就婢子一人儿听不明白,跟个笑话似的立在这儿。快同婢子说?说?, 是?个什?么乐子!”
云翠同寻芳一道替韵文打理着?妆面?发髻, 将那宫里赏下来的珠翠玉头面?的对簪分着挤进那梳地严密的发髻, 忙得都没有?功夫抬头了?。
“想是?你同你家女郎在学堂时候没得好好听夫子说课。催妆诗催妆诗, 自是?催促的意思呀。姑爷是?说?,今个这样每逢十步便要吹奏笙歌箜篌, 每逢百里便有仔细用香熏过的玉璋以候佳人亲顾。可等了?这许久, 是?等到喜轿上的珠帘都浸染透了月色,美酒宴席都该散得差不多了?, 夜色都要退尽了?, 咱们女郎的厢房内室里呀还细细亮着灯呐, 怎么都不肯露面?。”
她端着手里的檀木篦梳,看着?那铜镜中的人儿, 小心着?留了?最后一缕青丝, 笑着?接道:“那最后一句,便是?说?夜半的白露染于面?,羞红的脸蛋儿化作?红妆, 说?咱们新娘子是害羞地不敢出门呐!”
“净说?些不着?调的,越发口上没有遮拦了!”
韵文垂着?眼眸, 心里面?羞得直想捶人, 招呼着让她们都快快出去, 该是?梳礼的时候了?。
没一会儿,羊清月便提着裙袂曳着步子踏进了内室门槛, 看着?那坐在妆台前精致得不像话的人儿,心里被酸涩堵着直想落泪。
“当初那跟在我身后的小小一个人儿,终于是?要嫁人了?。”
她看着?这满屋堂的红段扎花,手上是?自那妆台上的小匣子中拿起的一柄象牙梳,看着?无处不在的剪影囍字,一双眼再次没能忍住涌上了泪花。“大大好事儿,真喜庆,我心里真是?高兴。”
可她越是?这般想着?,心里却越觉着?难过,满屋的大红抽走了她好多好多的心劲儿,累得有?些喘不上气。她抹了?把泪,悲着?笑瞧着?韵文那双同样含着泪的眼。“我哭便是了?,你可不准哭。”
她笑着哽咽了声嗓。“不哭,绵绵不哭。”
她知道,自己阿娘向来是?这样的,嘴上说着最严苛严厉的话语,实际一颗心比谁都柔软,旁人说?的,旁人做的,她全都记着呢。记得久了,这颗心也就愈渐堵了?,她不爱说?话,也不爱倾诉,只自己一个人捧在心里面?,喜悦也是?自己,苦闷也是?自己。
“阿娘。”她轻轻呜咽着?,想将哭腔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