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安邑卫氏,没人敢真的指着她们的鼻子当着她们的面儿来讥讽。
只可惜后?来大房接了族氏宗卷,她家夫人也拿到了库房对牌钥匙,本以为日子能愈发过?得风生水起?,等?来的却是家主要往南下去淮南的旨意。临行前说要让大郎君多习一些本事,于是又多带上了个人儿,乃至连着好些年,她们长戚阁之中只剩一个文文弱弱的有一手好字的二郎君,在如今这个以武为尊的世道里,原先的那?些个底气也不得不开始卸了底。其他几房夫人们风向观得极快,才没几个时辰便一个个儿地都上赶着来瞧大房的笑话了,这些年也都顺走了许多她们大房里头的东西,她们这些作下人的根本都拦不住,厅堂里也逐渐空旷得不太像样。
而如今眼下,在这个刚刚才履行完那?打小便身负着先帝爷皇命婚约的人儿身上,听栎瞧见了与她家夫人当年如出一辙的清傲与原则。
她有些慨然地欲要落泪。果然这都是命数啊,她们大房就?没有本本分分跟了这世道风向的人儿,如今这明?目张胆着拒绝那?些人家的羞辱,真是实实在在给大房争了一口气。
那?堆贵妇人们心里面皆是升起?了愠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个儿的都也不敢说出口摆上面,便只好默不作声地分别往两边退开,倒是给韵文留出好宽敞一条路来。
韵文抬头往最后?面立着的清冷人儿那?边望了一眼,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听栎不知什么?时候自她身后?挤着人堆溜了进去,此刻稳稳地端着一榀茶具。
她站定住步子,神色认真地给面前的人儿行了那?教仪嬷嬷先前叫她的官礼,身子正蹲了一半时候,手肘却被卫夫人轻轻抬住。“外面风大,你?到正厅屋子里去跪。”
于是那?乌泱泱一众人白白地在这庭院中吹了许多的凉风,一场笑话都没瞧上,便又要回到那?仄窘的屋子里,心情?自然都不太好。“卫大夫人,你?这婆母当的可实在是够窝囊的,今日不给她立规矩,明?日指不定她怎么?攀到你?头上来撒泼呢。我瞧着这庭院里头就?挺不错的,风大透气儿,跪上三?五个时辰,看?看?这周家的以后?还会不会不记得晨定的时辰……”
“看?来五房里头的莺莺燕燕,五夫人当是都处理妥当了,竟还能有这份心思?来管我们大房的事儿。”
卫夫人应声停下了步子,连头都不愿意转过?来一下,依旧声音淡漠。“听说五弟如今都管钿央姑娘叫钿夫人了,想是五弟要抬了人家姑娘作滕妻。这可是个顶好的喜事儿,那?样五夫人平日里可就?有伴儿说话了,也不用整日往二房跑了不是?等?你?们细细定下了日子,到时候差人送些礼过?来,我一个管着库房钥匙的主母也不好这般失礼数。”
韵文微微垂着脑袋,立在卫夫人的斜后?方,悄悄眨了两下眼。这好一番话里头,是一点儿带假面伪装的意思?都没有,光是听听便能知道那?刘氏此刻的面色一定很不好。她悄悄往另一侧偏过?些头,入眼的是那?忍着笑意,双肩微微颤抖的寻芳与云翠,好险才憋住不笑出声来。
“还愣着做什么??进去,替我端茶。”
回过?身,才发觉卫夫人已?经同她拉开一些距离了,于是忙不迭地在她身后?应了声,遂跟着她入了长戚阁的正厅。待到卫夫人缓缓在主位上面坐下,又是等?到一种贵妇人们重新在两侧的雕花扶手檀椅上面坐下,才从听栎手中端着的木托中拿过?茶盏。
韵文捏着手里那?有她一拳大的茶盏,心里有些讶异。原来洛阳城的茶盏的模子都这般大的吗?
听栎见她稳稳当当跪了下来,同卫夫人对了个眼神,便开始慢悠悠地往她手中的茶盏里斟茶。
“入了王家的门槛,便要冠以夫姓,亦要添入王家的宗祠族谱中。你?既成了王家人,便是需要遵守王家的规矩,其首要准则,便是做事不得有误时辰。”
“初来乍到,未能按时辰时定省,已?然重重违逆了规矩,虽是无知者无罪,我可以不罚你?,可让这些夫人们白白等?了好多时候,这是我包庇不了你?的。便让你?在这长戚阁里头跪上两个时辰,以作警示,你?可服?”
指尖传来些茶水的烫意,她却和一点儿都没觉着似的。“谨听主母吩咐……”
“大夫人,知道您是个菩萨心肠,这般关照施恩于她,您也不睁开眼瞧瞧,人家是不是真的有好好接着您的恩呐!”襄城公主笑着哎呦了一声,“这新妇过?门,洞房之后?,哪有不劳累的,怎得也没瞧见几个人同她一样散漫的?她呀,底气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