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真假,早就不重要了。
——跟那时比起来,朱鑫似乎没有变化。
他依旧傲慢、刻薄、不近人情而胜券在握,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好似脸前不是两个向导,而是两条即将被屠宰的家畜。
游星奕低声道:“是你?”
朱鑫眯着眼瞧了瞧,旋即长长地啊了一声,笑着露出被烟熏黑的虎牙。
“哟,这不是咱们首席么?”他说,“当年是司晨的老婆,今天是……算下来他应该是瑶光?只知道让旁人给你当替死鬼的懦夫竟然都活下来了?看来燕宁站是真的不行啦。”
游星奕见了朱鑫便失了一向的冷静,涨红着脸就要起身,却被萧山雪反手拉住扯到身后。但年少时的恩怨与困境交织,游星奕依旧高声吼道:“你放屁!”
猎物不上钩,朱鑫看着觉得好笑,把刚刚拉开的匕首扣合上了。
朱鑫出手的速度太快,匕首在他的手里和手枪无异。刚刚游星奕还未起身他便用拇指挑开了暗扣,只要这人敢起来,腰还没挺直就会被抹断脖子。
萧山雪拽着人咬紧牙关,他吃过这样的亏。
若是放在之前,要萧山雪拼死一战未必杀不出去。可朱鑫利用弱点权衡利害,一边是陆千里的命,一边是游星奕。二换一代价太大,他不能冒这个险。
不过陆千里还有行动能力,房间里也只有两个敌人——
萧山雪抓住游星奕的手腕缓缓垂下,指尖在身后勾了勾,像个背着教导主任作怪的坏学生。
“怎么不说话?”朱鑫用脚尖踢了下控制环,“别打算盘了,铁山所也安了炸弹,你不听话,不仅陆千里要死,祁连也要死。”
陆千里、游星奕、祁连、铁山所。
萧山雪猛地抬头,可朱鑫看着他那副样子只是冷笑,一扬下巴说不信你就试试。
“你以为你身上只有两条人命?整个铁山所十多号人,你猜跑得掉几个?”
这话压着萧山雪,空气里带着灰尘的味道,呛得人喘不上气。
他似乎是不该挣扎的。
“……我知道了。”
向导垂着眼睛把手缓缓伸向金属项圈,虽是委曲求全,却乖顺得像一只绵羊。可朱鑫并不买账,一脚踏在他的手掌上,沙石刺破皮肤硌进肉里,泥和血被罩在掌心下。
朱鑫的靴底被山路磨得起了刺。
“别耍花招,我不是莫林,”朱鑫眼神宛如睥睨草芥的暴君,“我教你的都忘了?要么鱼死网破,要么趴在地上。”
萧山雪抬起头望向他,眼睛发涩。
那人的怜悯似乎和良知一起消失殆尽,心肠比踩着手腕的鞋底还硬。
萧山雪是一身硬骨头,朱鑫就砸碎他的尊严、砍断他的脊梁,逼他低下头去跪在瓦砾上,身体贴住踩出来的泥渍,就连认输都像是乞求一条生路。
不屈就杀了陆千里,杀了游星奕,杀了所有他在乎的人。
朱鑫这才放开脚,允许他去抓控制环,戴到自己脖子上。
“这才乖。”
朱鑫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动作。
可就在这时游星奕突然控制了那个扛火箭筒的哨兵,陆千里挣脱控制用脑袋猛地撞上那个年轻人的脸,撞得他鼻血横流失去重心,向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紧接着他就地一滚躲过门外飞来的一排子弹,在震碎的窗玻璃上撞断了绳索。
电光火石之间朱鑫转身拔枪,可这时候萧山雪猛地蹬地,双手发力整个人倒立跃起,双腿从后钩住了朱鑫的脖子,紧接着凭着核心力量甩动上半身把人绞倒在地。
枪脱手而出!
游星奕捡起控制环猛扑过去,扣在朱鑫的脖子上;而萧山雪单手如铁索般扣死了他的喉咙,精神触丝全速冲门外,精神力融入图景后向外猛冲,竟然同时拉崩了三个人!
门外鬼哭狼嚎,不知道更远处还有没有埋伏的狙击手。
萧山雪像只见了血的虎,赤红着眼睛反手拔出朱鑫腰间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心口,拖着他半坐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引爆器!”
外边人影散乱,朱鑫哈哈狂笑,听着他声嘶力竭地吼。
“引爆器在哪!”
他的喉咙几乎破了音。
游星奕捡起手枪击倒房间里正被他控得昏天黑地的哨兵,旋即扶着陆千里向掩体后撤退;而萧山雪独自牵制朱鑫,在精神攻击后巨大的震颤中努力维持着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