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路对面响起了高亢嘹亮的呼救声。祁连还有身为哨兵的自知之明,登时以救人为先,闪电一般冲了出去,而背后萧山雪还没挤到半程。
其实外头不是大事,师傅带着小毛贼抢包 ,可惜徒弟头一次上路一头扎进了死胡同,祁连把他提溜出来的时候,外边执勤的兄弟们也逮住了师傅。他原本想把人交了了事,可谁想到录完口供被抢包的两个小姑娘还要感谢他,非拽着人说定做了锦旗马上过来,商圈哨所的人一样不让祁连溜,说要树立典型好好学习。
祁连像个被按在热锅上的蚂蚁,可谁料快递半路堵车,硬又拖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一通拍照下来,祁连终于脱身狂奔,可酒吧里已经没有了萧山雪的影子。
“你是来结账的吗?”小七一歪脑袋,见祁连满头大汗,好笑道,“阿雪喝酒不花钱喔。”
“他去哪儿了?”
“不是你让他回家的?”
“可是我还没回……”
“你还没回家关他什么事?”小七道,“你不喂他,又不让他乱吃东西,他快饿死了。”
“我……”
祁连突然发现凉面不知道被他甩到哪儿去了。
另一边哨所里,抢包贼吃着凉面吹着空调,说真是善待俘虏。
祁连没辙,又怕萧山雪生气,想着怎么都得好好赔礼道歉才是。可入夜之后卖凉皮凉面的早都收了摊,怀里抱着一大捧灯珠玫瑰花的小姑娘取而代之,十块钱一朵,十五一束。
祁连像个冤大头跑遍了沟沟坎坎,终于在长坡下找到了卖凉面和小糍粑的老婆婆。两样都是萧山雪爱吃的,祁连买下最后两份,又帮老婆婆把小吃车推了上去。回程路上卖花的小姑娘抓着最后几朵花被妈妈训斥,便见义勇为地买了下来。
小丫头红着眼睛说谢谢大哥哥。
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他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等祁连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了。
这是过的什么七夕啊。
他站在楼下,面已经坨了,小糍粑粘在一起,花被热得耷拉脑袋,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楼上家里窗帘透出暖色的光,空调嗡嗡转着,萧山雪一定又趁他不在开到了二十度。
等这么久,会不会已经睡了?
他蹑手蹑脚地开门,一大股糊味扑面而来。
?!
祁连连鞋都来不及换便直扑厨房,好在灶台上没有明火,除了烟有点大,暂时还不是火灾现场。外边桌子上摆着两盘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焦黑小菜,应该是一盘西兰花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两碗粥,面上看着似乎还好,但散发着谜之糊味。
虽然看起来很像谋杀亲夫,但萧山雪真的在尝试做饭。
小朋友窝在沙发上没被他吵醒,狸花猫鼓着肚子趴在他脖子旁边打着小呼噜。祁连不舍得叫醒他,从卧室出一条毯子小心翼翼盖在他和小猫身上,在他脸颊上极轻地亲了一下。
祁妈妈转身迅速从剩下的四斤西兰花里挑出一棵像样的焯水素呛,番茄炒蛋滑嫩出沙。他重新拌了一下凉面,深红色的酱料要少糖醋多花椒,蒜泥也要稍微多放些;老婆婆临走时多给了他一袋黄豆面,这会儿筛上去,在家里的暖灯下好似一层甜兮兮的薄雾。
正要端上桌的时候萧山雪骤然从背后抱住了他,脸颊在肩膀上蹭。小朋友还没睡醒,迷迷糊糊说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祁连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摸摸他的脑袋,“我家球球做了饭,我要回家吃饭。”
“那么难吃……”
“谁说的?”祁连拈起一块小糍粑塞进他嘴里,“我都吃完了,还没吃饱呢。”
萧山雪闷闷地笑,说他是憨憨。祁连自认是个憨批,傻呵呵地拉着他说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凉面摊摊收了,他追了好远才撵上。
“你答应我的事情都做到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萧山雪坐在餐桌旁闻着凉面和蔫巴玫瑰花混杂的香味揉了揉眼睛,旋即弯着眉眼笑了。
祁连双眼望着他,喝了一口萧山雪熬的糊粥,问得像是胡搅蛮缠。
“你笑什么?”
他没有多喜欢玫瑰花,也没有非吃什么不可。但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让他像梦里沉酣,睡着时有暖毯,醒来爱人在侧。于是那就成了他的底气,窗外是风雨是黑夜全不在乎,哪怕烧焦了饭煮过了粥,泡在人间烟火里也是欣喜的。
走不出的噩梦倏尔远去,祁连笨兮兮地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