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躲回掩体后边拖祁连起来。
她连弹匣都不知道怎么换!
救人的都是一腔热血的莽夫莽妇,极光当着一群小孩子啪地抽了祁连一耳光,这是她最熟悉的叫醒方式。祁连唇边流血,一群人七手八脚将他半扶起来,而他只能无意识地看向前方。
掩体千疮百孔,圆木四分五裂,莱顿惨叫的声音遥远而迷离。大腿枪伤和侧腹崩裂的旧伤让他的体温迅速降低,疼痛变得麻木,那张白羽鬼斧神工捏出的丑脸上沾满了血,又绽开一个自嘲似的微笑。
他赢了。
可是他好亏啊。
“你他妈笑个屁啊!”极光说着几乎哭了出来,眼妆晕得不成样子,“死了我就把你留这儿喂狗!”
喂狗就喂狗,省的他家球球看着难过。
他会伤心的吧。
祁连在恍惚之间看到了自己的腿,血淋淋泡在水里又扎满了荆棘,拔出来就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肉,像只被谋杀的刺猬。然后是周围哭泣的惊惶的脸糊成一团,极光正在疯狂摇晃他,不知是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
他真的好想再见球球一面。
然后他像是幻听了。
“要不,别打了吧?”
萧山雪的声音远远地从岸上传来,带着些许嘶哑却依旧好听。莫林问为什么,他似乎轻笑了一声。
“没意思啊,”萧山雪缓步走到坑边,蹲下,“都这个局面了,还有什么可打的。”
“你也是这么选出来的,没必要对他们心慈手软。”
萧山雪用风衣裹着自己,平静而冷漠。
“……倒不是他们的事儿。”
相隔不过三十余米,落水狗和他的月亮遥遥相望。
坑上刮起了风,裹挟着腥臭和铁锈替祁连撩开他的鬓发,清清爽爽露出光洁的额头、耳朵,还有漂亮的下颌线和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睛,再落下好多个味道差劲的吻。他那半是怜悯半是冷漠的怪异表情没有维持很久,便捡起了三胞胎落在地上的枪。
他手上有薄薄的枪茧,摸惯了枪的手不会抖,一如那双眼睛隔着瞄准槽凝视着祁连,一瞬不瞬。
举枪的是右手,扳机不远处就是那只花脸小肥啾。
萧山雪不是那些个废物。别说祁连,只要他想,他可以在这儿取了五十米外莱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