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没说话。
奥德里奇见她爱搭不理,又说:“我听说莫莉有一个养子……我能不能见见他?毕竟我也算他的舅舅。”
“养子?”司晨指间夹烟,边朝窗外吐雾边嗤笑道,“人死了这么多年你不闻不问,落魄了才想起来她有个养子?”
“所以是确有其人?”奥德里奇像是突然有了什么底气一般,“你可以记恨我、不帮我,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想见见他有什么问题?”
“我凭什么允许你见他?让你向他求助,再借他的口来向我这个名义上的养母提要求?”
“我……”
奥德里奇被说中心思,涨红的马脸隔着厚厚的一层泥都显得像要爆炸一般。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怒道:“主不会原谅你的!”
但司晨像是被谁戳了逆鳞,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你他妈别跟我来这一套!”
警卫哨兵吓得一缩脖子,谁都没见过司晨发这么大的火。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什么疲惫憔悴都被怒火掩盖了,长着笑纹的眼睛目眦欲裂。
“当年在战场上是你逼着她在我和你之间做选择,她执行任务时是你的手下想给我个教训失手杀了她,她死了之后三站联手莫林孤立燕宁站,也是你袖手旁观!现在你落魄了,就又成了我的家人?你对她、对我,做过半分家人的事情吗?”
“我在尝试补偿!我是她的哥哥,我怎么会不关心她?”奥德里奇不死心,针锋相对道,“否则我怎么会知道养子的事情?又怎么敢走投无路来找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你就不想让那个孩子多一个家人——”
“养你妈的子!”
司晨根本不听他胡言乱语。
“你连个电话都不打,在燕宁买两个眼线,打听点风言风语就是关心了?那个孩子才比莫莉小八岁,这辈子没喊过谁爹妈!人家现在奔三的人了,白要你这个便宜舅舅发压岁钱吗?你早干嘛去了?”
奥德里奇呆住了。
司晨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居然隐隐有了泪花。
她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隐忍不发,一步步爬上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温莎平起平坐,质问她那个哥哥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她们。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他对自己的恨仍然超过了对莫莉的爱,比如他冲上来跟自己拼命要自己给莫莉赔命,又比如他说要与自己和解——怎么都好,为什么她千辛万苦爬上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人!
狼狈不堪,又舍不下钻营算计,拿着些早被他弃之脑后的兄妹情分来要挟谄媚。
谁身上的人情拿来算计都行,都可以一笑而过,但只有莫莉是个例外。
她的哥哥凭什么不爱她?
她凭什么要被利用?
“她……她出那次任务……之前,”司晨急促地吸了口烟,连烟灰都忘了抖,胡乱地咳了两声压下嗓音的颤抖,“她要我努力往上爬,要我向她那个冥顽不灵的哥哥证明自己。是她不想让我们成为一家人吗?这是她的遗愿,不是你拿来跟我缓和关系寻求庇护的工具!”
奥德里奇如梦初醒,磕磕巴巴道:“我,我不是……”
“你是不是都不重要。这副嘴脸让莫莉看见,她不知道要多伤心。”
司晨把烟头掷在地上,碾灭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哨兵,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带着威严。那些为了莫莉的含辛茹苦像那颗烟一样,在见到奥德里奇的一刹那烧到了底,但焦油早就沁进皮肤里,把她从复仇的人变成孤狼。
亲哥哥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莫莉不会愿意看到的。
女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到底放过了谁。
“我出于人道帮你一把,你去客房休息吧,早饭时间会有人来叫你。燕宁最近忙碌,有什么事儿去办公室找我。就这样吧。”
奥德里奇垂首缄默了很久,他脚边放着小小的行李,泥水溅到了膝盖上。
其实他长得和妹妹并不相似,也不像妹妹会把“主”挂在嘴边上。司晨被激怒是意料之中,可他没有想到这女人深情至此。
用勾心斗角那一套对待她,反而是奥德里奇小人之心了。
黎明前的房间里静得可怕。
暖炉里的火将熄未熄,司晨示意手下记得添柴。她刚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被叫住了。
“司。”
“……嗯?”
奥德里奇缓缓蹲下,拉开背包拉链,从里边小心地取出一块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