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玫瑰花掉在酒杯里。
他说:“因为我在被你爱着啊。”
他在酒杯碰撞的声音中说天上的星星好亮,今晚的月亮毛茸茸像朵蒲公英,海鸟成群结队地飞他们会不会吵架,那支玫瑰花在花瓶里坐了多久,你拿的时候是不是像私奔一样。
那你也带着我私奔吧,萧山雪醉眼朦胧地说,私奔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谁都找不到,什么都不要,住在草原上或者孤岛里,渝州的江水里有骸骨也有鱼,我不用当一座行走的坟冢,我可以寄居在你的兜里。寄居蟹!刚刚还有一只爬到我的脚上,张牙舞爪还背着那——么大的一个壳。
你来当我的壳好不好?
祁连说,可是我什么都想给你啊。
萧山雪看着他笑,说我什么都有啊。
他指着天幕外边,你瞧这里有星辰有大海,有从渝州来的风和温莎来的雨,有酒有劫后余生,我很努力很努力地走到这里了。
然后你也在这里的。
海边的风吹落呛着酒味的雨,人们开始尖叫,男人女人抄着大哭的孩子狂奔。脚踝上的沙砾被冲洗得一干二净,装着猫猫的航空箱丢进房车,萧山雪在雨里紧紧拉着祁连的手,大声喊道:“要不要疯一把!”
暴雨噼啪地砸着。
“你说什么?”
“我想——”
后两个字淹没在雨幕里,祁连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毫无作用地把他护在自己怀里。
“你说什么——”
“沙滩上!现在!没有人!”
“你要干什么——”
“跟我走!”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天幕摇摇欲坠。他们在暴雨里手拉手狂奔,被穿着反光雨衣的保安喝退。落水狗跑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和湿花了的证件笑得直不起腰,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他们急不可耐地在上升的电梯里拥吻,在便宜的钟点房里把彼此拽向浴室,脚步芜杂像夏日疯长的野草,小肥啾皮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隔音吗?不知道。
墙壁是凉的,镜子也是凉的,蒸起雾气的时候萧山雪捏碎了自己最后一丝乖巧。他凶悍地索要疼爱,一旦晒到正午的阳光,就算疼痛也能硬朗起来。
那些声音像是孩子吃到了太大的奶糖,费劲地大声吧唧吧唧;但是明明是深沉热烈的涌流,能从脚底一直麻到头皮。
眼泪扑簌簌地掉。
他们辗转到床上,萧山雪能看见祁连的脸,也能看见他背侧的窗。从幼时记忆片段中的花窗,到地塔的假窗户,燕宁的玻璃幕墙,渝州的江和山,温莎高塔上没有玻璃的窗洞,一扇扇堆叠起来仿佛都在此刻被疯了似的打破。那些沉默和压抑通通在风暴中杀得片甲不留,眼泪和汗水掺起来变得咸,他大声尖叫,奋力说着爱你,在沉默而癫狂的回应里飞蛾扑火。
萧山雪感觉自己烧起来了,祁连让他有种这是此生最后一夜的紧迫感。扎窗帘的布条扯下来捆住灵魂的无助,月光的种子借着吻埋在眼睛下。
祁连抵着他的额头。
不要求救,不要挣扎,顺从地走进那个暴雨的夜里,沉睡里会有新的光明。
又来活了
那包纸巾外观上跟潘云骁手里的一模一样,但无常轻轻捏了捏,手感似乎有点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这里边有东西,于是一手掐着两包纸掉头就走。潘云骁个高腿长,亦步亦趋追着他。
“你去哪儿?”
“上厕所!”
潘云骁毫不犹豫道:“那我呢?”
无常差点把自己绊倒。
睡过归睡过,但那天是意外。无常一向觉得这个徒弟脑子不太好使,于是粗声粗气说反话问他:“你也去?”
其实潘云骁进燕宁站也有几年了,平日心理素质还算出挑,该板着脸的时候从来不会破功。但听见他这么说,居然罕见地眼睛发亮。
“现在吗?真的可以吗?”
这家伙想哪儿去了。
无常有时候是真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放着游星奕萧山雪祝侠这种漂亮娇小的向导不要,留着祁连太子他们英俊年轻的哨兵不追,偏要薅他一个三十出头相貌平平情场失意还自1为是的孤寡大叔?
潘云骁二十六,跟祁连同岁,一米九三铁塔似的个子,受司晨赏识又分给他带,年富力强前途大好未来可期,怎么就栽在鱼尾纹里了?
无常被他气笑了,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