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天台,那下一步他会干什么?锁门?还是突击?
萧山雪被几个哨兵按着,四肢发麻,脑子也转不动。
“你很累,你不想听我说这些,但是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你嘴上说着无所谓生死,但你一定还想活;可我觉得我这一生已经活够本了,我并不介意自己在任何时刻的死亡。这一点,是我最大的优势。”
萧山雪胡乱敷衍道:“真有趣。”
莫林笑了一声。
“我当过正人君子,也当过无耻小人,我完成了家族的复仇,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生命的高峰和低谷我都经历过,我破坏过不合理的秩序,也创造过我自己的盛世,有供我驱使的人马,也有值得尊敬的敌人。我觉得我这一生过得很精彩,只是现在无论再获得什么都不能令我兴奋了,因为我发现有一种东西不因理念的不同而不同——”
“人性,”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翻上来,萧山雪觉得自己要吐了,打断他是叛逆的极限,“哲学大师,这就是您的秘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理解不了。”
“太阳还没有彻底升起来,我还要等。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还小,还配做裁判。”
莫林面对着他笑了,他脸上的疤痕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狰狞可怖;但他浑然不觉,只是直身张开双臂,仿佛沐浴在聚光灯下,开幕一般仰起头。
萧山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出好戏会是我的绝唱,霍雷肖,请你把我的故事传——”
砰!
随着巨大的蹬踹声,窗户上的玻璃瞬间碎裂,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索降突击进窗的力度太大,祁连居然直接用膝盖撞上了莫林的后背,把他面朝下撞翻在地,绳子脱手的时候从胸口的枪袋里拔出手枪,直接压在莫林的后脑勺上!
“放下武器!”
莫林被他的膝盖压着脊椎骨,身下扎着碎玻璃,可他居然还在狂笑,边笑边说:“你终于来了?欢迎你——”
“闭嘴!”祁连咬牙切齿,“让他们放下武器!”
“怎么?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连情况都看不清楚了?睁大你的眼睛!”
祁连手下不敢松了力气,抬头却见对面七八个哨兵手里的确没有武器。萧山雪看着他,脸色苍白,两人视线相对的刹那他抿了下嘴,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祁连皱眉:“你在玩什么花样?”
“你或许以为我会跟你兵戎相见,但是现在枪械和火药已经不能让我兴奋。祁连,你是好人,人人都说你人品高贵,所以今天我要跟你打赌。”
“赌个屁!”祁连才不上他的套,“你完了!别挣扎了!”
“我的权力完了没关系,但我们三个的命还没完,嗯?”
莫林把“三个”咬得极重,祁连听着就来气,抓着他的脑袋猛地撞到地上。莫林口鼻喷血,就听见祁连明明手上都挂了彩,却还凶巴巴地对着萧山雪喊:“你别看!”
莫林狂笑,血越喷越远,说话有点漏风。
“你还怕他看,他在你心里是什么可怜小白花吗?他看过的比这个——”
“你闭嘴!”祁连被他说得心虚,看了萧山雪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就迅速找回状态,“要是我不赌呢?”
“那当然没关系,”莫林艰难地侧过脸,笑道,“那就一起下地狱啊,你、我、他,还有这楼里楼外一大家子人,咱们一起走多热闹啊。”
祁连一怔。
“你……什么意思?”
“祁连啊祁连,我没有赌注会跟你打赌吗?你要不要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莫林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带着几分逗小孩一样的商量意味,好像刚刚根本没有挨揍。就算他现在被祁连按在地上,他仍然蔑视着自己的敌人。
祁连一时没说话,也没松开他,紧接着就听墙边传来缓慢而嘶哑的声音。
“他身上安装着生物信号识别芯片,要是他死了,这栋楼和外边整个场地就会一起爆炸。”
萧山雪很乖,他是闭着眼说的。
楼下的枪声还在响,阎王和夏真在楼顶,祁连感觉自己僵住了。在对峙的前提下,单兵抓老大极限一换一的确是代价最低的最优解,但祁连完全没算到莫林根本不在乎对峙的输赢,他把筹码全部押在了自己身上。
外边的声音变得遥远。
祁连现在没法通知任何人撤离。
怎么办!
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