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揍你怎么办?”
“你揍回去。”
那副神态反倒是有点之前嘴硬的样子了,仿佛他只要在祁连身边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撒娇打滚。而祁连的力气也足够惯着他,否则说什么也不可能包容他层出不穷的小毛病,替他料理好各种琐碎的小问题。
有一瞬间祁连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没用。
“……好,我揍回去。”
说是这么说,现下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球球突然想起来了一切要去报仇,朱鑫也不可能动他一根手指头。
朱鑫现在比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还乖。
相比莫林,朱鑫对老东家的一切调查都无比配合。据提审他的人说,朱鑫详细阐述了筛选向导的训练和考核流程,他甚至带着人去指认了几个埋着死去的哨兵向导的乱葬坑。
那里挖出来的骨头雪白纤细,根据骨龄测定大多都在十几岁,年纪最小的一个只有八岁。再算上几具明显已经是成年人的尸体,前前后后加起来,单是筛选向导流程中的遇难者就有四十多人。
而朱鑫合作提的条件是尽全力救治萧山雪。
祁连知道其中隐情,但朱鑫坦白从宽救敌人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多少还是有点古怪。毕竟根据莫林及互助会的说法,朱鑫的徒弟是白雁,他们没有听说过萧山雪这个名字;而燕宁这边的人只知萧山雪,而不知那个劳什子白雁。
被抓的人里可没有这一号杀神。
笔录中屡屡出现的那个罪大恶极的白雁,似乎不曾存在过。
祁连其实也想去问问他关于称呼的问题,但绝不是球球在场的时候。可惜在此之前他没有找到机会。
人不能到,但态度还是要到位。出于朱鑫的良好认罪态度、祁连某种程度上的授意和司晨稍显明显的放纵,朱鑫的待遇比莫林稍好一点,至少没有那块脏兮兮的防爆玻璃隔在中间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朱鑫这边的监控室坐着个面生的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脱了鞋抠脚。背后门响惊动了他,年轻人猛地起身,一只赤脚狼狈地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趿拉着鞋子,嘴上凶巴巴道:“什么人?”
祁连也被他的架势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听他说:“今天我没有收到有人来访的通知,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萧山雪说:“我们从燕宁来。”
或许是因为他的嗓音还带着点少年气,年轻人不耐烦地摆摆手:“燕宁要有站长或者副站长签字的条子才能进,你们回去批好了再来!一点规矩都不懂。”
萧山雪吃瘪,从背后戳了戳副站长。
祁连叹气。他当大头兵的时候也好,成了副站长也罢,不管什么时候燕宁都有这种人,球球怎么可能喜欢在这种地方。
祁连也没动怒,温声道:“劳驾开个灯可以吗?灯就在你左手边,我们不会脱离你的视线。”
“干……干嘛?”年轻人说,“你别想骗我!”
“我们背光,你看不清我们的脸,摄像头也未必拍得到,后边向上报告怎么说?”
然而这人软硬不吃:“别废话,我只认条子!”
某种程度上,这个人倒也算是恪尽职守。萧山雪很不熟练地打开终端,光调到最亮,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纸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大字,然后递给祁连。
“喏,签吧。”
两人当着年轻人的面一通操作,不多时祁连礼貌地递了张纸过去。
“好了,您看看。”
年轻人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只见横格纸被竖过来用,上边龙飞凤舞地写着“见朱鑫”三个大字,而另一个字迹补上了标准抬头结尾,把“见朱鑫”改成标准的“兹有祁连同志,系燕宁站代理副站长,经站长许可携家属单独探见朱鑫,情况属实,特此证明。”
底下又签了一次祁连的大名。
年轻人再怎么嚣张,领导的字迹总还是认识的。他皱着眉看了半天,终于打开灯,疑惑地打量了下面前显得过于年轻的两个人,又不敢相信地抽出一张之前的条子一对比,人就呆住了。
“祁,祁副……”
“没事没事,恪尽职守是好事。”
年轻人面红耳赤地憋出一句马屁:“不是,我,我不知道您这么年轻!”
“不知者不怪,”祁连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以后也要这么严格。我们本来在底下,是临时跟司站打报告说要上来的。以防万一,你要不要再看看我的证件?他是我的结合向导,还没登记,所以证件还没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