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衣冠锦袖的老者站在他身后。
左边那个满脸堆笑,一团和气的是“浮云楼”孙掌柜;右边那个嘴角带笑,难掩眉眼焦虑的是“晋祥蚨绸缎庄”的掌柜,也是东家孔孟符。
徐经道:“原来是孙掌柜,孔伯伯。找我有事?”
孔孟符抢着道:“有事,有事。”
徐经道:“那里面请。进来说话。”开了门,请两人进来,在柜台边摆了两张竹椅请两人坐下。
不等徐经泡茶,孔孟符急道:“贤侄,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遇见困难了?怎么好端端的铺子你说卖就卖?你要是急用钱你跟我说啊,伯伯我怎么样都会帮你。”
徐经叹了口气,道:“孔伯伯,不是钱的事。您知道的,家祖一直希望我能进学,光耀门楣。我想实现我祖父的愿望。”
孔孟符道:“你真的要去进学?”
徐经道:“当真。”
孔孟符道:“你去进学也好。么得在这苦寒之地,埋没了前程。只是……”
徐经道:“孔伯伯放心,你那铺子尽管开着。等我将房屋卖出后你再搬也不迟。”
孔孟符道:“那就好。谢谢贤侄了。”瞥了一眼孙掌柜,见这老冤家老神在在的坐着,心里有几分不自然。干坐了一会,他见孙掌柜还是不肯开口,只好道:“贤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空到我那坐坐,陪伯伯我饮饮茶。”
徐经道:“好。我送送您。”起身将孔孟符送至门口。等他回来时,孙掌柜起身,向他长长一揖,“小老儿有眼无珠,不识少东家真颜,今早多有冒犯,还望小东家原谅则个。”
徐经连忙闪开,伸手将孙掌柜扶起,“哪里的话?言重了,孙掌柜,您请坐。”将老掌柜扶到竹椅上坐下。
孙掌柜道:“小老儿此次来是给少东家赔罪的。”说着扬起枯瘦的两手,在空中拍了拍。
“啪啪”两声。
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往铺子里望了望,见孙掌柜在招手,赶紧把头缩回去,捧着一大一小两方锦盒进来。
徐经忙道:“孙前辈,您这是何意?”
孙掌柜笑道:“这是小老儿给少东家的赔礼。”说着先将那一方小锦盒放在徐经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整齐的放着六锭大内官坊雪花银,每一锭都重六两六钱,取“六六大顺”之意。
徐经忍不住两眼放光的道:“这如何使得?”抓起一个银元宝,不停把玩。
孙掌柜道:“使得,使得。终究是小老儿言语无状,冲撞了少东家。”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拥有草场街三间铺子的大东家竟然长这般模样,且如此寒酸?不说他不认得,恐怕这一条街上也没几个人认得。更何况他们家酒楼的租子是按年交的,一向由他们东家负责。徐经又是一个只爱看书不爱出门的主,他不认得也很正常。
徐经道:“前辈客气了。一点小事,何须萦怀?”
孙掌柜笑道:“一点心意而已,希望少东家笑纳。”说着,又将那一方大的锦盒放在徐经面前,慢慢打开。这盒子里装的是文房四宝:一方徽州古砚,一枝凤竹狼毫笔,一刀平湖宣纸和一块孤山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