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阴沉着脸,惦记着院子里有人,一时间也没追出去。他左手提着油灯,猛地拉开后门,举起油灯往院子里照了照。天色黑暗,只有星光,虽然有油灯照着,却也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形。
他颇为恼火,但此时却也不宜细究,只能把后门栓上,走到铺子前头。
一个眼熟的酒保凑上来,哈着腰笑道:“少东家,你没事吧?”就是他,吹响了铜哨。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便是如此。这酒保送客人到门口,听见隔壁徐经铺子里有响动,便过来望了望,没成想救了徐经。
徐经道:“没事,没事。多谢兄弟……”还没说上一句话,孙掌柜从“浮云楼”出来,把那酒保推到一边,急切的道:“少东家,怎样,有没有伤着?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徐经摇头道:“没伤着。不知道。”
孙掌柜气愤的道:“现在这些贼人也太猖狂了!还没宵禁,就敢出来抢劫?简直是目无法纪!”
那些围观的人也道:“就是,就是。”
“必须要严惩!否则就要跟十几年前一样了。”
“这才几年啊?怎么这些贼人就这么猖狂了?”
“是不是从关中跑来的老贼啊?就是抢一票就走那种?”
“我看不像……”
“难说。说不定是骡马市的呢?”
正说着,那捕快领着众皂役过来,对众人喝道:“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家去!”
“散开,散开,官差办案!都堵在这里干什么?难道都想去吃牢饭?”
一些胆小,怕事的闻言连忙散开。霎时,围观的人群走了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腰杆硬的站在那。
那捕头站在徐经面前,上下打量徐经几眼,见他气色不佳,一脸病怏怏的样子,心里多了几分轻视。
捕头道:“谁?刚刚谁吹的哨子?”
那酒保朝他点下头,哈腰道:“差爷,是小人。”
捕头斜视着他,问:“你是何人?”
酒保陪笑道:“小人是‘浮云楼’的伙计。”
捕头道:“那没你的事了。走吧。”说着看向徐经,“是你被抢了吗?”
徐经道:“是我。”
捕头道:“被抢了什么?有什么值钱的?”说着就要往徐经的铺子里走。
徐经心思剔透,冷眼看这捕头言行,早已看出几分不对劲来。他伸手拦住,喝道:“差爷,小人是被害人,你往小人铺子里走做什么?那两抢劫的还未跑远,你为何不带人去追?”
捕头道:“我这是给你查点损失,到时也好替你索赔,弥补弥补你。”一拨拉徐经胳膊,却未拨动。
徐经横移一步,牢牢实实的挡在他身前。
这捕头变了脸,喝道:“你干什么?你要阻拦本班头办案,勘察现场?”
徐经面色一沉,冷笑道:“不敢。只是小人这只是抢劫,又没发生命案,无需勘察。”
捕头怒道:“放屁!老子才是班头,怎么办案需要你教?”向旁边手下使个眼色。
一名皂役一声不吭,突然低头就往徐经铺子里闯。
徐经眼光四路,耳听八方,右脚突地腾起,一脚踢在那皂役胫骨上。另一个皂役趁机想闯,却被徐经伸手拉住,猛地往后一拽。不等第三个从他另一手边钻进去,他左脚早起,往那皂役小腿上一踢。
那皂役“啊哟”一声,被踢翻在地。他藏在怀里的一只金盏、一只银碗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哐哐当当”乱响。
围观的众人均是一惊,皆忍不住干笑,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徐经也是冷笑。他哪还不明白,这些差役非要往他铺子闯的目的?摆明了就是想栽赃嫁祸。孙掌柜也看出不对味,冲那酒保使个眼色。酒保会意,转身冲冲的跑进楼里。
那皂役慌忙爬起来,捡起金盏、银碗塞入怀里,赶紧低头往回走。
那捕头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急中生智大喊:“狗日的你敢拘拒捕……”还没来得及鼓噪,徐经挺胸往他胸膛一撞,撞他一个趔趄,冷笑道:“拒捕?小人犯了何事,你要拘我?”
孙掌柜拱手道:“这位差爷,有话好好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去小老儿的酒楼里谈一谈?”
那捕头把他往后一推,喝道:“没你的事!”戟指指向徐经,“事到临头,你个杂种还要狡辩?本班头接到密保,你这铺子就是暗藏的收赃销赃的窝点。所谓抢劫,分明就是分赃不均,贼匪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