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鼾声,还有人悄声细语;等他睁开眼睛,这一些都消失了。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街上又是人声鼎沸,喧喧嚷嚷。等他好不容易睡着,天光已然大亮,后门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这敲门的很有耐心,一直不疾不徐不停的敲着。
“咄,咄咄,咄,咄咄……”
徐经大为恼火,一把把被子掀在地上,跳下床披上衣服,光着脚就去开门。
他的后门开在伙房与卧室之间,中间有个过道,方便牛车出入。他拉开门,就见穿了一身崭新天蓝色长袍的高凤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徐经怒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有病?敲门就算了,你还拿石头砸我门?你知不知道老子在睡觉?”
高凤年不急不缓的说道:“不知道。我以为你生病了,敲了这么久的门不开。”说着丢下手里的石头,从徐经身边挤过去。
徐经没好气的道:“你才有病呢,老子好好的。”关上门,却是一怔。不知何时,他门后的小巷多了好多小贩,有卖桂花油的,有卖防冻膏的,有补马靴的,有收皮子的,与曾经的冷清、寂寥,不可同日而语。
徐经蹙下眉头,以为自己没睡好,眼花看错了,打开门又望巷子里望了一眼。
一个卖桂花油的小伙热情招呼道:“公子,要不要买发膏?小人这有上好的桂花油,包你梳洗过后,芳香淡雅,一点异味都无。”
徐经道:“不用不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真是见了鬼了,什么时候这条巷子这么繁华了?他看了高凤年一眼,问:“过早了没?”
高凤年道:“吃了。”又问:“我的东西放哪?”
徐经道:“你随意吧。”去卧室穿好衣服、鞋子出来,在院子里打水洗脸。
高凤年把背上的小包裹随便搁在堂屋里,趁机把院子转了转。这个院子不大,也没院门,地上铺着青石板,四个角也没堆放杂物,除了一口水井外,并无其他要注意的地方。但他还是转的很认真,估算了两边院墙的高度,丈量了厢房和前头铺子之间的距离。
徐经道:“走吧。去外面过早去。”说着,拉开后门。
高凤年走到他左侧,与他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
两人从屋外的小巷出去,然后绕到铺子前的草场街上,就这几百步的距离,巷子两侧已不下二十几个小贩。这些小贩也不吆喝,只是审慎的打量巷子里的过往行人。
徐经有些摸不准,不晓得这些人是唐多鱼派来保护他的,还是另有人授意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他在巷子口停下,看见有卖油条豆浆的,便走过去买了六根油条,一碗豆浆。
小贩哈腰露出讨好的笑容,“承惠,一共十七。”
徐经掏出一把铜钱,数了十七个丢在桌上。
那小贩堆起笑脸殷勤道:“公子,您是在这吃还是带回去?要是带回去,小的用盆给您装多点豆浆,你明早把盆拿回来便是。”
徐经道:“带回去。”正要去接油条,高凤年突然伸手将他一推,接着抓着他胳膊往身后一拽。
一拉一扯间,一个低头撞过来的汉子手里的匕首刺了个空。
高凤年抬脚将那汉子踹开,跟着转身,右脚一个飞起,把从身后抢过来的一个汉子踢到在地。
徐经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时地上已躺了两个汉子。他正要说话,突然往左一偏,躲过那小贩刺来的短刀,反手一拳,“咚”的一声将那小贩打翻在地。
高凤年喝道:“走了!”虎视眈眈的环视一圈。
那些小贩和经过的路人均是躲开他的目光,或是看向别处,或是靠在路边,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徐经忙把丢在桌上的铜钱抓起来,急忙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东张西望,疑神疑鬼的快步往家里走。一进门,两人都忍不住靠墙大口喘气。
高凤年道:“亏了,亏了,才第一天就有那么多人要杀你,老子要钱要少了。”
徐经道:“别说这些屁话。你有没有看清那三人的长相?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高凤年道:“看清了。不过,这三人我都不认得。你呢?”
徐经道:“我也不认得。”心里却是一动。他从那倒地的小贩身上,看见了那厮颈窝处的纹身,有点像鸟的翅膀。莫非是海青帮的人?他想。
高凤年道:“你以后就尽量不要外出了,想吃什么就在家里做。要不然叫酒楼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