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川心头一紧,欲要开口阻止,却迎上了韦昕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也明白,一旦自己出声反对,韦昕定会全力支持蒯龙,毕竟蒯龙刚才巧妙地将一切归功于韦卢新,韦昕怎会允许有人质疑自己儿子的功绩?更何况,韦昕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他瞥向蒯龙,暗自嘀咕,这昔日的硬骨头,敢于先帝面前击杀晋王,面对新帝拒绝右辅大臣的任命,如今怎么就对阿谀奉迎之事如此娴熟?
叹了口气,也只能装看不见,就让佘晨任性一次,事后上书规劝一二。
他却不知,这一次登记,险些让他有口难辩。
今日并非全员上朝,因此堂上只有需每日上朝的重臣,但人数也不少,又见张百川不反对,悄悄给史官提醒,将张老大人登记进去。
至于韦昕,他是有心无力。本就没他,御史自然也是一样,无一人登记。好在这个功劳源自蒯大将军送出才展开的,史官记录之时也必有御史谏言在先。
蒯龙自不必登记,这青史留名的机会是他提议的,也自当有记录。不过史官还是默默的记上了镇西公府子爵,二品大将军、京都三军统帅蒯龙之名。
等史官登记完毕,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其中不乏浑水摸鱼之辈。
佘宇晨瞥了一眼史官手中的名册,正欲开口引入正题,却被蒯龙抢先一步。
“陛下,凡登记在册之人,臣恳请陛下治他们妄图谋权篡改大蜀国政权之罪!一个也不能放过!”蒯龙的声音响彻朝堂,掷地有声。
这句话出来,第一个吓得跪下的就是史官,他刚才可是在有人授意下把张百川登记上去,又私自加上了蒯龙的名字。
史官一跪,所有被登记的全都跪下,高呼冤枉,却无人敢说蒯龙胡乱指责。
佘宇晨看蒯龙意气风发,双眼圆睁,一脸正色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在胡言,只是他到底要做什么尚且不太明白。
把龙案上的名册交于李沛,语气平淡的说道,“念”。
李沛的手都有些发抖,接过来稳定了一下才开口,“一品学士、太傅、左辅大臣张百川......”
刚念完张百川的名字,他就迫不及待地出列跪下,一脸惶恐地说道:“陛下,这等荒唐之事,您怎能轻信?看看这满堂下跪的官员,若都是谋反之人,岂不大乱?”
张百川一开口,原本不敢指责蒯龙的官员们纷纷声讨起来。有人大声疾呼:“名册上也有蒯龙的名字,难不成他自己也谋反?”
蒯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史官:“有我吗?”
佘宇晨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她怒视着史官:“说!”
史官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失禁:“臣该死,是臣擅自加上的。”
佘宇晨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喝道:“拖下去!”
史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本是略微的巴结一下,结果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张老大人,请起。”佘宇晨看向张百川,“朕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
“陛下”张百川一听史官的回话,也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好心“下了套”,心里气愤不已,起身就指着蒯龙说道:“蒯龙,你怎么敢信口胡言。”
蒯龙却是淡淡一笑,他也看出了史官为什么第一个下跪了,这种事居然还能想到自己,倒也是自找的,救不了他。面对张百川气急的指责,蒯龙说道:“张大人,被人胡乱奉迎,你还急了。”
“老夫......”张百川怒视着蒯龙,话都说不出来了。
蒯龙面向佘宇晨,再次拱手说道:“陛下,臣绝不是胡言乱语。”
然后侧身看向朝堂之上跪了一地的人说道:“铁军以北的山谷,的确是有真正的灾民,数量有多少,又是怎么会聚集到山谷之中的,各位心里就没点数吗?”
顿了一下,蒯龙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排除各位都是大爱之人,传承我大蜀国仁爱之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将军提议,将这大爱进行到底,各位应该都没有意见吧!做事总要有头有尾。这些流民迁移西凉城,没有生产工具,各位是不是应该也献出仁爱之心,至于护送流民前往西疆,我想各位府上随便派了百十来人,跟随流民去西疆,协助开垦荒地,以实际行动证明都是仁爱之士,而不是假借仁晋王的仁爱大义之名施粥送粮,大冬天衣食不缺,大鱼大肉的关照这些流民吧?”
蒯龙这一石二鸟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