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马懿与何晏暗设毒计,诛杀曹爽等一众宗亲,将曹氏宗族肃清朝中。东吴二宫之争愈演愈烈,陆逊上表护佑太子,却被孙权多番斥责吐血而亡。
东吴朝中,太子孙和一党垂死挣扎,鲁王孙霸等穷追猛打,一时勾连串通、攻讦相争不断。孙权独居深宫,将两派朝臣奏表按下不表,却遣近侍暗暗探查,将二党攻讦之状、勾结之举皆记录来报孙权。
乱局迁延数月,争斗不休,两派人马在明在暗者尽皆露出踪迹。宫中内殿,雪片一般的奏陈铺满了地面,数名近侍仍在不断抄录归整。孙权细细看着手上的条陈,忽有黄门来报陆逊之子陆抗扶灵入建业。
眼中精光一闪,啪得一声合上条陈,冷冷道:“大事已成,终于到收网的时候了”,即召宫人更衣,换了朝服,升殿议事,并召陆抗入殿来见。
自太子孙登逝,孙权幽居深宫,已数月不见朝臣。忽传孙权升殿议事,东吴朝臣皆以为是为太子之事,遂各自备了条陈表奏入宫来。
一众朝臣、武将以为孙权尚在丧子之痛,数月不临朝,定是憔悴失神,不能明断,皆以为此乃谏言废立的大好时机,纷纷相互串连,通了口径。
待入殿中,却见孙权已安坐殿上,朝服、冠冕俱全,气定自若,眼眸深邃不可察。一众朝臣不敢怠慢,列在两侧,一时皆不敢上前开口。众臣在列,孙权却不发一言。
片刻,见陆抗戴孝而来,入殿便拜,只泣泪伏地痛哭,不进一言。那徐盛、朱据等将见陆抗戴孝在身,泣声不止,不禁落下泪来。
只见孙权起身至阶下,亲自托起陆抗道:“伯言身死,朕失一臂,国失栋梁矣!”说罢垂泪不止,痛哭出声:“朕受丧子之痛,为乱臣所惑,不能明辨伯言肺腑之言,真乃朕之过也!”
屈晃听闻此言若获至宝,忙出班奏道:“陛下明鉴!太子名分已定,岂可轻言废立,都督奏表方是忠臣之言,请陛下罢黜鲁王!”
那吕岱岂肯让步,上前辩道:“此事岂可混为一谈!储君废立只在陛下圣心独断,岂能因都督一纸奏疏轻言废立?”
一众文臣、武将本为太子之位而来,却被陆抗打断,如今有人挑头,哪里还能摒得住,纷纷直面奏陈,就在殿中吵将起来,争得不可开交。
“伯言尽心为国,朕将为伯言扶灵,灵位可入宗庙享四时香火”,孙权冷冷道:“汝等只为私利,轻言废立,搅乱朝堂,也敢比伯言乎?”
孙权的声音不大,却如北风一般席卷过众人,“汝为私利轻言废立,结党逐利之辈,也敢与伯言比之?”孙权冷冷道:“太子太傅吾粲、尚书郎陆胤、太常顾谭、骠骑将军朱据、大都督朱绩、右弼都尉张休,勾结藩将,蒙骗伯言上表,率兵逼宫,形同悖逆。即诏朱据、陆胤斩首,吾粲、顾谭、朱绩褫夺官职流放交州;张休褫夺官职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陛下……”原本争执不下的众人忽见孙权肃然,声音冷漠异常,将太子一党连根拔起。孙和扑通一声跪地,颤栗求情。
“鲁王孙霸勾结镇南将军吕岱、左将军吕据、中书令孙弘、伏杜将军全寄,勾连鲁王,阴谋串联私言废立,以至百官相斗、朝纲不整。即诏孙霸、全寄刺死,吕岱、吕据、孙弘贬为庶人。”
“陛下饶命!”不等鲁王党众人得意,孙权话锋急转,将对面孙霸拿下,孙霸以为将成太子,不料骤然大变,失了方寸,伏地顿首,咚咚咚磕出血来,嚎哭不止。
孙权退入后殿,未及宽衣,却见全公主孙鲁班来,“听闻父亲在朝上大怒,处置了太子与鲁王,又因都督逝世伤怀,女儿……”
“汝暗中所为取祸吴中,不思内修贤德,体念君恩,尚敢在此拨弄是非?”孙权面上却无半点神色,看向远处宫墙的眼睛仿佛吞噬了孙鲁班的全部念头。
“父亲……”
“汝自回府中闭门思过,即日起无诏不要进宫来了”,孙权转过身去,不再去看伏在地上的孙鲁班。
蜀鼎元元年,吴赤乌十三年,因先太子孙登之死引发,孙权无意间挑动,由二子孙和、孙霸为首,江东世族、淮泗集团和荆州集团乱斗的“二宫并阙”落下帷幕,孙权下诏废太子孙和、刺死鲁王孙霸,立幼子孙亮为太子。
两派党羽皆被杀、被贬,孙权又诏法司纠查会审,并将近侍所搜集暗报悉数按图索骥,以至党争风波数月不息,勋贵、朝臣受连坐被诛杀、流放、贬黜者数十。顾、陆、朱、张为首的江东世族,以及淮泗、荆州军功集团在此事件中几乎断了在东吴朝堂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