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自军候的命令下,五千长弓手拉弓放箭,进行集群攒射。
一时箭如雨下,密如飞蝗。
咻咻咻——
咻咻咻——
两翼带倒钩的精制破甲箭斜飞半空,划出一条条优美的曲线,接着迎敌坠落,狠狠扎入万军之中。
射声营隶属禁军,配备的都是强弓,破甲箭矢蕴含着巨大的动能,轻易贯穿了两军士兵披戴的甲胄。面对破甲箭矢,便是铁制札甲,也无法抵挡。
“啊!”
惨叫哀嚎接连不绝。大片大片的黄巾力士身中数箭,头颅被直接贯穿还好,若胸腔、腹部中箭,便是呼吸也觉撕心裂肺般痛苦。纵是铁打的汉子……
也瘫倒在地,沁得满头冷汗。
贴身交战,焉能不被误伤。
尽管弓手瞄的是贼人,前排的北军士兵也难免遭殃。手臂双腿中箭的,被泽袍拖拽着回到阵中,而伤到要害的。
自知无救,又不愿忍受剧痛,索性拔出佩刀,给予自己一个痛快。
射声营出招,还没有十轮覆盖,七八轮之下,贼人力士便所剩无几。
看着满地箭矢,地上躺倒着敌人与同僚的尸体,中军步卒脸色难看,心中也对昔日尊敬的卢植产生嫌隙。
士兵不懂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他们只知晓自己为国作战……
他妈的,主帅为获取战功,严令左右两军继续追击,不来支援。
这就算了,还放箭乱射?
纵使射杀七八千贼人,但只要有一千兄弟冤死,都说不过去!
“驾!”
策马挑杀一个贼兵,王耀拉缰左突,他余光瞟见中军本阵的变动。
忍不住叹息一声。
毫无疑问,卢植是顾全大局。
毕竟为守住本阵,就让两翼回援,会放走黄巾主力。待其回到巨鹿重新整军……
便会功亏一篑。
但若是王耀领军,便不会如此。
有万余精骑两翼迂回,贼人主力是不可能跑掉的,没必要这么小心。
稳住人心,方为王道。
再者贼人跑了,无非再想办法再打。可军心相悖,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还不是让士兵当弃子,若让一军阻敌殿后,就是必死怨念也不会这么大。有意的无差别放箭,完全是顾大义而不顾将士性命,如此必要出问题。
就算命令射声营放下弓箭,持刀持枪前去支援,这样拼死个五六千士兵,他们也不会说啥。而被同僚放箭,即便只有一千人被冤杀,也让人心寒。
不是数量的事,是态度问题。
“卢公此举不妥,但是不为放跑贼人也是迫不得已而行,可惜……”
“帅位难保。”
张辽皱眉,一边杀着溃兵,一边皱眉道:“卢公若被撤下。”
“实是不利主家。”
王耀默然,策马前冲,杀得更猛了。至于这些泄愤的枪下亡魂,生前有没有造下罪孽,是不是被逼上梁山的,他一概不管。身在战场,敌就是敌。
慈不掌兵,善不上阵。
踏上征途势必血雨腥风,只有立场没有善恶。他会对底层贫苦施以恩德,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伤及无辜。
……
酉时傍晚,夕阳西下。
王耀及其麾下骑兵浑身浴血,一路大杀特杀,追出三十里开外。
沿途一路,尽是喊杀声。
仗打成这样,已无有什么阵型,官军三五成群,奋力追杀贼人。
乡道上,田野中,磨坊里,农舍旁,星点零碎的战斗,随时在爆发。
黄巾兵没有甲胄束缚,终究还是甩开北军主力,拼命逃往巨鹿。王耀骑军紧紧咬着溃军主力,不过此刻……
体力已是有些不支。
“都属兔子的,这么能跑。”
张扬浑身是汗,一箭射杀前方逃命的贼将,伸手再摸,却发觉三筒箭壶都已经射空。他张口正要说话,神情忽然一变,只闻大地震颤,鸟惊飞起。
王耀一行骑士纷纷转头。
只见南北两面,腾起团团烟尘。
天际浮现粗大黑线,眨眼间便形成骑兵的轮廓。翻飞铁蹄叩击地面,于隆隆声里,骑枪前挺,马刀出鞘。
肃杀之中,万骑夹击而来!
瞧见那一黑一红两面旌旗,王耀神情大振。来了,终于来了!
屯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