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雄浑苍茫的号音自远方传来,城池南面的丘陵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他们头缠黑巾,携帯着粗陋的武器,数量却无比庞大。
接二连三,来者逐渐展露出真容。
这是一支人数超过十万的匪军,他们仿佛蝗虫过境,无边无际。
此刻破晓时分,密密麻麻的白波贼兵突然涌现在晋阳城外。他们毫无阵型队列可言,就是杂乱的行进着,那额上的黑色巾条,汇成一片死亡的阴云。
即便是不知兵,也能看出这伙贼人并无素养。可尽管如此,匪寇们写满疯狂的狰狞面孔,也叫人望之胆寒。
“敌袭!”
“快去禀告王校尉,白波贼来了!”
城头上,在这昼夜交替的时候,守了一夜的军士们有些萎靡。可望见城外贼军之时,全都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
他们抹去不断冒出的冷汗,迅速开始调设城防。床弩上弦,金汁起火,搬运礌石,整备箭矢。一时间,城头立马忙碌起来。而得知消息,于城下休息的预备队们也全部开始着甲。一场大战……
已然一触即发。
“堵死城门,此战只得死守!”
“喏!”
郡军校尉王腾,从得知贼军流入并州开始,便吃住都在城墙。
眼下得知兵临城下,他是首位到达城头的高级将官。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可亲眼瞧见那宛如潮水一般袭来的匪寇,他还是大为震惊,暗叹危矣。
白波贼子本就兵力庞大,若在其刚刚整合成军之时,派遣精锐部队以雷霆之势
攻袭,多半是能够以寡敌众,得一场酣畅大胜。可如今贼军连破数城,对官军已无畏惧,就再无法轻易击溃了。
这群狗贼,凶威已成!
若不挫挫锐气,晋阳只怕危在旦夕!
心念至此,王腾登时拔出长剑,高呼道:“不要吝啬箭矢礌石,援军已经开赴而来,辎重绝对是够用的。你们无需担心无箭可发,给我狠狠的打!”
“三日之内,我不要看见任何贼人靠近城墙半步,你等只管放箭……”
“其他的就交给本将!”
“喏!”
听闻王腾之言,城上兵卒松了口气。贼军虽众,但拒坚城而守,倒也没那么可怕。可军械若是限量供应,守城的优势就会大.大缩小。现得到王腾的许肯,军士们燃起斗志,誓要叫匪寇尝尝厉害。
见提起士气,王腾欣慰颔首。他不断催促亲兵去调动物资前来,尽管城上已经堆满,可王腾很清楚,这满城头的军械,根本不足以抵挡贼军攻势。
真正一览贼军模样,他便知道先前预想的还远远不够。现在不该去想辎重够用多久,而是先守住城池再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主官张懿才堪堪赶来。其面色透青,想来夜里并未睡好。联想昨晚会餐,张懿唤来七八个貌美歌姬侍奉,后来其更是看中两个带回府衙,这没睡好的原因,王腾心知肚明。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更未去指责。大敌当前,需要主官来鼓舞人心。
当然战后若能幸免,他就是拼着忤逆父亲,也要上书弹劾此獠。
张懿并不知晓
王腾的想法,见其直勾勾望来,还笑容满面的颔首致意。
他看着城外无边无际的贼兵,心中发怵,面上却是泰然自若、展臂道:“将士们,正所谓食君禄,忠君事!”
“贼人势大,侵我汉疆,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所谓好男儿何惧战死?”
“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像那些地方主官一样,弃城而逃之夭夭!我张懿将与你们同在,生死与共,共报国恩!”
说罢,张懿双手贴按城墙,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众军士见状,霎那间全都热血沸腾。刺史大人都身先士卒,立身于一线悍不畏死,那他们这些兵卒,又岂能退缩?帅敢战,兵卒有何不敢?
“并州虎狼,战无不胜!”
“兵戈挥至,所向披靡!”
在铁血氛围中,几个士兵率先吼出并州军早年的口号,立刻得到附和。
一时间,整个城头的守军无不面色涨红,士气也为之提至。
瞧见达到效果,张懿瞟了眼身侧的亲兵。后者意会,立刻拉着主家后撤,一边后退一边大声道:“大人,大战在即,城中百姓担忧不已,王郡守昨夜不是请您去安抚民众么?您怎么给忘了?”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