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罗,羌渠单于之子,是匈奴王位的直系继承者,也是很倒霉的人。
往年鲜卑叛乱,汉庭从匈奴调兵,羌渠派儿子于夫罗协助大汉平叛。
结果不断征发军队,引起匈奴国人不满,就反叛将羌渠杀死。可这时于夫罗已经来到中原,进退两难想回家也回不去,于是便率众前往汉庭诉苦。
刘宏很忙,享乐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管他,听都没听就把人赶走了。
于夫罗怀恨在心,但草原确实回不去了,他便率亲兵夺得叛军占领的朔方。当地匈奴人都支持老单于,故此也拥戴于夫罗。由此于夫罗顺利接管匈奴在中原的势力,也就是半个匈奴。
有了地盘,于夫罗自号南匈奴单于,既为报复又为野心,他图谋与朔方接连的并州郡县。此举惹恼张懿,其领州军讨伐南匈奴。张懿不擅战事,并州军在其指挥下连连失利,终被匈奴击败。
然而守住朔方,于夫罗依旧被汉军的装备及素养所震撼。大汉没落,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内乱……
也不是异族可以进犯的。
故此,于夫罗收敛野望,期望与汉重归于好。甚至前段时日一伙黄巾贼流入并州,他还派兵将其剿灭,帮助汉庭维护治安。就在双方关系即将回转之际,朔方的合法郡守、并州的戎边校尉……
王耀回来了。
……
“报!单于大人,后方传来消息,王耀剿灭白波后秘而不发,当晚率军连夜偷袭我朔方,如今朔方城、修
都、呼道、金连盐泽、青盐泽等地皆已失陷!”
“什么!?”
临戎城中,于夫罗坐于王帐,正与右贤王去卑共进午膳。刚还畅谈甚欢,得此消息顿时怒目圆睁,手中陶杯被捏碎了也浑然不觉。他一生辗转各地,几番流离失所,能有今天不知历经多少凶险。
这好不容易建下的基业,不过离开王城几日的功夫,就丢去了大半?
“该死,该死!”
“秘而不发,趁夜偷袭?汉家人怎都这般卑鄙,尽耍龌蹉手段!”
一把将桌上酒菜全部扫飞,于夫罗咬牙切齿,他望向不敢出气的报信卫士,怒道:“王耀何在?他有多少兵马!?”
听闻此话,右贤王去卑也凝神望来。城失了就失了,动气也无济于事,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搞清楚敌情。
只要能击败王耀,失去的城也都能夺回来,打不过再气愤也无用。
“回王上,汉军如今在库布其沙漠,正朝临戎杀来。大漠平坦难以遁形,哨骑无法靠近,但远望而去沙土飞扬……”
“汉军该在两三万左右。”
一席话道出,王帐一片沉默。
于夫罗无力的瘫在软垫上,什么都不愿去想。倾尽南匈奴所有可战之士,最多就一两万兵马。更别说眼下朔方已经失去一半,尚在掌控的地盘能凑出五六千人都难,拿什么去抵挡人多势众的汉军。
兵力上完败,两边军械也不在一个档次。没得打,根本没得打。
“王上,敌众我寡何必正面交锋?
我们应该先撤回草原,留着有用之身静待天时。我料王耀志在天下,定不会在这朔方边地驻足扎根,待其离去……”
“我等再重回此地,岂不美哉?”
右贤王去卑起身,躬身道:“小王之言皆为肺腑,还请我王三思。”
叹息一声,于夫罗没有回话。
退回草原?说起容易,可真要实施何其难也。北匈奴那批叛军,岂会容他归返故里?尽管叛军首领须卜骨都侯新死,但继任者也从未将他视为王上。
想要重归故里王座,恶战不可避免,而眼下临近过冬,失去朔方提供物资,不知要冻毙饿死多少族人。单于听起威风,可只有身临其位才知压力何其之大。如今不过一次军事上的失利,部族……
便已濒临灭亡。
降汉不可能,最初他父羌渠便是为协助大汉平叛,耗尽国力才引起国人叛乱,而汉庭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对他这个忠汉单于的子嗣也爱搭不理。
寡义至此,谁敢依附?
瑟瑟寒风,万里飘雪,前有汉军,后有叛贼。西进是凉州虎狼,东迁有鲜卑蛮夷,偌大天下,竟无处容他残喘。
悲之哀之,于夫罗潸然泪下,陡然灵光乍现,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浮现于心。
皇帝昏聩,汉庭无情,然王耀号为义公,不如依附于他,就如以往数百年匈奴依附于汉那般。只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