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号召点难民过来合情合理。
城下这伙流民,自然就是被号召者。
而诸如这般的响应者肯定不只幽州这一伙,千里迢迢赶去朔方,途中冻死饿死不计其数,偏偏幽州这伙全员抵达,就容易被关注。一问得知是定襄县令心善救济才得以保全,不就拉上关系了?
王耀宽厚仁善,知道自己救济前往他治地的难民,定然会萌生好感。
虽然大概率是无用功,就算真被问及而产生了好感,也未必有啥作用。
但不过千余热粥就可能博个善缘,那为何不去做呢?善缘看似虚无缥缈,却是很多时候办大事不可或缺的。
往后也许会求到王耀,或许就因没这点善缘而进不了门,又或许就因为这点善缘,救自己一条性命搏得富贵也难说。
……
“乡亲们,且先停下歇歇脚。”
“我家县君仁慈,见你等风雪赶路于心不忍,特令我等施粥救济。”
“无论要去何处,吃上一碗热粥恢复气力,路都要好走些。”
定襄城下,帯队亭长看着前来吆喝拦路的衙役,心中感慨万千。
并州还是好人多,
在故乡幽州他们沿途经过两个郡治,过路县城不计其数。然而当地官员瞧见此幕,莫说施粥救济,便是给一口热腾腾的汤水都未曾有。
不愧是义公将军坐落的并州,路上随便哪个县君都是仁德心肠。
停下脚步,亭长朝差役躬身抱拳:
“小人替我俿奚县千二百乡亲谢过定襄县君!此行风雪交加实在不易,一碗热粥就可能救下一个乡民,县君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
“呵呵,咱戚老爷施恩救济,全是见不得贫寒受苦,从未想过回报。”
那差役手指城门处刚设立的粥棚,亭长回首望去,就见一票衙役正推着载满稻谷的三轮小车前去熬粥。不过远远瞅去,就知这粥是货真价实的稠粥,而不是那等寡淡稀疏的米汤,亭长由此更为感激。
见难民队伍停了下来,不少聚集在城下的县民们也纷纷上前,疑惑道:
“乡亲们,刚才问话也不回,你们从幽州来,这是往哪里去?若是逃难该往南方逃啊!再往西就是中雲郡了……”
听到居民问话,差役顺势朝亭长开口道:“瞧你这架势该是领头人吧!你们一路往西这是要去哪?难不成是朔方?”
“这位大人,我等去处正是朔方。”
先前不回答只是不想消耗无谓体力,可眼下县城这边都施粥救济了,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亭长当即回应道:
“我等是上谷郡俿奚县人,去年岁末乡里遭到鲜卑掳掠,尽管刘刺史火速派兵增援,乡间依旧受创惨重。牛羊牲畜、耕具农器,便是屯来过冬的粮食都没剩下,实在没法过活,这才背井离乡。”
“恰逢义公使者来至幽州,我等方知朔方政令宽仁。耕种官家田地,驱使官家耕牛,亦能分得四五成收益,这就马不停蹄赶往朔
方,想成为义公治下子民。”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衙役们甚是不解,面面相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而城下县民已经沸腾,种官家田地,耕牛器具也由官府出,如此所获收成还能分得四五成?莫说是灾民……
便是他们,都难以抑制住向往之心。
老天爷,自己在定襄有田有地,却还比不得这些流民跑去朔方?在定襄县,他们用自家牛种自家地,一年下来面对各种苛捐杂税,粮食只能剩个三四成。
到头来还比这些无田无牛的少一成?
这是个什么理?
议论声接连响起,有惊讶有震撼,有向往有猜疑,其中不信的声音占据多数。
如今为官者誰人不贪?义公将军就算宽宏仁义,也不至于下出如此政令。
大抵是使者弄错了,要么就是这伙流民听错了。反正无论如何,无田无牛只出把力气就能分得四成粮定然是假的!
可……万一是真的呢?
嘴上不断质疑,县民们心中也有些打忐,要万一是真的呢?要不把田地先短租给亲戚照看,自己去朔方种官田?
听见各式各样的猜疑声,亭长没说什么。他并非土生土长的幽州人,而是刚从冀州抽调去俿奚县做亭长的。
先前在故乡常山国,他还只是本地亭长下边的缉盗亭卒,那时黄巾作乱遍地流寇,民生凋零逃难者何其多也?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