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临阵,将不顾军者,立斩。”
“而军不顾将者,后队立斩前队。”
城东军营,七千士兵列阵于校场,聆听教头训话。此刻赵云不复寻常那般温润平和,整个人都溢散出刚硬气息。
“两军交锋,孰强孰弱不在于外物,而在于信念是否坚定,斗志是否顽强。武具相差不大的情况,成败的关键往往就是誰能坚持更久。军阵冲杀并非单打独斗,凭一腔孤勇斗狠即可,而在素养。”
“将校领军冲杀在前,军士步卒紧随其后,两者同进同退,方能不显破绽。”
环视齐齐望来的士兵们,赵云目有精光,展臂道:“想来诸位皆知老乡勇之八百陷阵营,其在高将军率领下无往不利,常能以寡敌众击溃敌方强军……”
“是以义公将军帐下精锐。”
见赵云提及陷阵营的名号,听得有些困乏的士兵们顿时来了精神。
八百陷阵营全员披戴札甲铁盔,腰别快刀手持长戟,享受最高级的补给待遇,同时也打最硬的仗,为义公将军四处征伐立下赫赫战功,其英名誰人不知?
在场无论是太原新兵还是白波降卒,都曾幻想过进入陷阵营这王牌部队。
虽危险,但受人敬仰占尽荣光。
如此誰不向往?
“很好,看来你等
都听过陷阵营的大名,那你们又知此军为何所向披靡?”
赵云上前一步,等待众军回应。
见教头这般姿态,兵卒们也从一味的听取转为互动,纷纷开口道:
“回将军,陷阵营勇往直前,全营上下不惧身死,自然无往不利也。”
“大抵是敢拼敢打,敌见而畏之。”
“凶气凝成,誰人敢与之争锋?”
……
各种看法接连不绝,赵云听完微微颔首,举臂大声道:“诸位见解略有道理,然仅凭不惧身死,不足以成就强军。”
深吸一口气,银甲战将沉声道:
“悍不畏死固然可贵,但不怕死只能说明不孱弱,不易临阵怯逃。”
“好比那賊首张角,其麾下教众不乏狂热之徒,斗起狠不惜性命者何其多也?尽管刀甲不利,但如若光凭血勇就堪为精锐,那为何面对官军便溃败如山?”
此话一出,不少兵卒黯然神伤。
此刻校场中足有四千人是白波降兵,也就是往昔的黄巾賊人,提及大贤良师总叫他们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过往。
明明同袍数以万计,每次与官军交锋都是占据兵力优势,可怎么打都是输。
其中缺乏武具是关键因素,可最致命的不在于此,而是军事素养。
这东西看起有些虚无飘渺,但真实
存在。他们领军的渠帅头领足够勇敢,可面临汉军将领,就如孩童与成人对弈……
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黄巾临阵不敌,在于各自为战!打起来就一窝蜂涌上去,想以蚁附之势击溃对手。对方怯懦畏战还好,如若结成战阵顽强抗击,基本就无有退败的可能。”
“零星对整体,宛如独指对一拳,黄巾缺乏战阵素养,焉能不败?”
“而陷阵营之所以无往不利,在于训练有素列阵严谨。凡临战事,将校在前军士紧随策应,上下皆不畏死同进同退,如此一人可抵十人,一列可当十列也。”
环视数千若有所思的兵卒,赵云双眼微眯,不自禁攥紧双拳。
他天性聪颖,并非只是一介武夫。当年在常山真定除却习练枪法,赵云在闲暇时做得最多的就是看书。
这些书很杂,兵书儒学野史杂记他来者不拒,对各式各样的文籍均有涉猎,未曾拘于一家之术,这叫赵云思维活络,对待事物常常有自己的看法。
在王耀帐下统领骑军,赵云得知陷阵营之英名后,便常与高顺来往,观摩其操演兵卒。眼下高将军前去并州军任职,主家试问众将何人敢操练新军,自己恰有想法,也就主动出声应下这份差事。
看得出来
,主家眸中有过犹豫,想来最先是想叫曹仁练兵,全是不想打击自己这份主动性,这才予以要职。
王耀这份信任叫赵云无比感动,也坚定了要练就一支无上雄军的信念。
以赵云看来,练兵其实并非难事。
只要上下齐心皆不畏死,进退有度不露破绽,在听从军令随号而动,完成这些基本放眼世间已然难寻敌手。
奋勇易激,